或許當她以從容之姿、用她那雙澄澈明亮的翦眸第一次直視他時,他的心便起了化學作用了吧。再加上日後的相處,如今他才發現自己竟無法拱手將她讓給任何人,而希望能真真實實地擁有她。
九兄弟中,就屬他的個性與大哥赤離最為相似。在他的侄兒出世後,可以想見此刻居處台灣的他們必定快樂、幸福。只是,他不禁想問,當命運將大嫂帶至大哥面前時,大哥是怎麼想、又是怎麼做,才能使兩人融洽且甜蜜地廝守在一塊兒呢?
幸福是需要花點心思去努力的,他得好好琢磨,才能擄獲美美芳心。
* * *
盯著豐送來的晚餐,安美美一點胃口也沒有。
剛才她讓豐放下餐盤便趕他出去,見他離開時失意的神情,她委實有些過意不去;但她沒辦法,因為她很傍徨,必須一個人靜一靜、理清一下思緒,暫時她誰都不想見。
聽完那司徒青魁的一席話,害她整個腦子都打結了……她不知道他與豐所說的孰真,孰假?而她又該相信哪一位?
不可否認,兩相比較下,司徒青魁的可信度是高一些;然而,目前的她什麼都不敢確定。
該怎麼辦?難道要來時間來證明一切?
可是,她有多少時間呢?
「咪咪,你來告訴我好了,我該相信誰呢?」安美美舉起懷中的小貓問道。
這隻貓瞇是豐怕她無聊特地買來陪她的,它不僅擁有純正的血統,且可愛得要命;長長的雪白色體毛、嬌小的身軀、渾圓無邪的眼珠、膩人的撒嬌式叫聲,以上皆是讓她首次發現貓原來是這麼可愛的動物。
她喜愛這種感覺。貓咪的出現,不可思議地令她的日子感到充實;每每注意著它的一舉一動,總覺得生活變得有趣極了。
「咪咪,告訴我嘛。」安美美揉揉它的頭。
「喵——」叫了一聲,眼瞇了下,然後掙脫安美美,逕自跑到他的食物前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對她的問題置之不理。
「哎呀,小饞鬼,就知道吃。」安美美笑罵。瞟了眼她的晚餐,反正也沒胃口,索性就給貓咪加菜吧。
完畢,安美美坐在旁邊,下巴靠在膝蓋上,雙手環抱兩腿,怔怔地看著小貓咪的吃相。
該怎麼做才能恢復記憶?這是她目前最迫切的渴望……
* * *
近來幫中大小事不斷,搞得「大塚」一團糟。
結束今日的調查結果討論,成效不彰,令人喪氣。
散會後,松田浩二捉住豐的肩,遞給他一小疊臨時裝訂成冊的電腦紙。
「這兩天忙壞了,忘記拿給你。」浩二用眼尾瞄了瞄大塚虹姬,神秘兮兮地低聲說:「是安美美的資料。」
豐一聽喜形於色,忙將它珍貴地抱在胸前。
「那女孩的背景不簡單,你自己看著辦。記住,別讓大姐頭發現。」浩二把豐往門外推時叮嚀道。
豐對於他末句的暗示,心照不宣地點點頭。
趕忙回家,豐迫不及待地將之閱讀完畢,他難掩訝異地合上它。
安美美在台灣的背景確實不簡單。父親是個企業龍頭,六個姐妹也都各有所長;尤其是她的二姐夫和五妹夫,都不容小覷。
因為「大塚」的版圖還未發展到海外去,所以他不大明了台灣所謂的幫派性質是否與他們相同;倘若是,那對安美美他就更不能放手了。試想,現下「山口」與「大塚」化敵為友,已是銳不可當;要是他與安美美又能結合,那麼她家族中的那個南台灣兩大主要派系便順理成章地與「大塚」結盟。如此絕妙的一舉數得之計、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簡直帥呆!
只是,教他存疑的是,安美美有此引人咋舌的雄厚背景條件,何須再屈就自己到別處公司當個小經理品質人使喚呢?
啊,慘了!他憶及當日曾對她說她只剩一個人,現在又該怎麼 跟她解釋資料上這些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家族成員?
豐搔搔頭,困擾地踱起方步——唉,真傷腦筋。
他決定先去沖個澡。
十分鐘後,他從浴室出來,仍沒想到個好的應對之策但卻從鏡子中發現到自己的左臉頰有塊瘀青,忍不住又讓他想起了那場架——那個司徒青魁的拳頭還真不是普通的硬。
之前見他與浩二交過手,知道地有功夫底子,但卻料不到他傷勢好了後,實力竟比那日更為驚人。幸好自己也不差,算得上是平分秋色啦;只除了臉頰不慎被他偷打了一拳而掛綵外,其餘皆無大礙。
雖然他沒聽到司徒青魁對她說了些什麼,但他依稀可以感覺得出她似乎已受了影響;而他絕不容許她有所改變,否則對於他們之間,他更是一點把握都沒有了。
轉眼間,豐已站在安美美房門外;猶豫了一秒,他抬手敲門。
「豐,有事嗎?」安美美平淡的表情令人猜不透她的思緒。
「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一談。」從她微笑都吝於給他的態度看來,豐幾乎可以確定自己的揣測。
「可是我不覺得。」
「可是我覺得。」豐刻意忽略她的疏離,不請自人,大刺刺地往沙發一坐。
安美美吸口氣、關上門,坐到床沿與他面對面,口吻不怎麼熱絡地問:
「談什麼呢?」
豐審視她片刻,悒悒地道:
「不管司徒青魁對你說了些什麼,很顯然地,你已信了他,而否定了我。」
「我沒有。只不過現在的我能做的,僅是吸收旁人所知道關於我的消息,然後加以斟酌,再將可信度高的存入腦中。」安美美辯解。
「你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怎能隨便去相信一個陌生男人所說的話呢?他心懷不軌呀。」豐的情緒有些激昂。
「對我而言,你和司徒的立場是相等的,我需要時間來證明。」
毫無預警地,豐突然將安美美整個壓倒,生氣地說:
「你這話太傷我的心了。」
安美美無一絲畏俱之色,直勾勾地望著在她上方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