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樣的,會畫畫的人就是不一樣。你何時動的手,我怎麼不知道?」
「就是那一天,我悄悄去轉了一圈,隨手畫下的,這只是粗略的外部地形;至於內部還有些什麼秘密設施或保全裝備,我完全沒把握。屆時,咱們可得憑運氣了。」
「不怕,我的運氣向來好得很。」豐拍胸脯道:「乾脆這次行動就交給我好了。」
「不行,太危險了。」浩二斷然拒絕。「咱們倆一起行動,裡應外合才好。」
他們兩人從小一塊長大,性格卻南轅北轍。豐率性、灑脫、不拘小節,唇邊永遠掛著一副吊兒啷當的微笑;而浩二沉穩、內斂、不苟言笑,冷靜淡漠的表情顯示他的燃點可能超乎常人的低。左豐右浩二,他們的組合就像白與黑,那麼突兀卻又協調,令人不禁敬佩起大塚原爺的慧眼識英雄;不僅將他們培養成「大塚」不可或缺的得力左右手,更使兩人的個性以「互補」達到最完美的搭配而密不可分。
「去瞇一下眼,入夜後我再叫你。」浩二體貼地說。
「要去一起去,你也累了。」豐勾著他的脖子就往房間走。
休息是為了走更長的路,日月都得交替,更何況區區一個凡人。連日來不眠不休地尋人,再不休息一下,神仙也受不了。
* * *
司徒青魁前腳才踏進門,奧嬸立刻喜孜孜地跑到他面前報告:
「先生,那位小姐醒了。」
「醒了?」司徒青魁眼一亮。「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
「我去瞧瞧。」司徒青魁將公事包、西裝外套和領帶交給奧嬸後,急忙奔上樓。
輕輕打開門後,一雙水汪汪的眸子馬上迎上司徒青魁的眼。
他和善地一笑,道:
「你總算醒了。」
「我怎麼會在這裡?」大塚虹姬問,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像蚊鳴。
「你中了彈。」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但我怎麼會在這?這是哪裡?」大塚虹姬搗著胸口,一下子說太多話,傷口竟隱隱作痛。
「這是我家。你中的是槍傷,難道你比較希望我送你到醫院?」他伸手扶她半坐起身。
「當然不。」大塚虹姬打量他。「我的傷口是你為我處理的?你是醫生?」
「不,我不是醫生,是我的家庭醫師幫你取出子彈的,在你痊癒前應該還有機會再見到他;而我,只不過全程旁觀罷了。」
「全程旁觀?!」大塚虹姬瞪大了眼,忙拉緊衣服領口,對他指責道:「你怎麼可以這樣?」
「因為我要學習呀,學習如何處理槍傷。」司徒青魁煞有介事地道。
「你——」大塚虹姬聞之氣結。「你居然把我當實驗品!?」
「這全是巧合,別忘了是你自己倒在我車子前面的;再說,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你不道聲謝?」
「謝你個大——哎喲……」她因動怒而牽痛了傷口。
「沒事吧?」司徒青魁忙問。欲檢視她的傷口,卻教她一把推開。
司徒青魁背靠著牆,正色問她:
「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什麼人?為何會與『山口』有所牽扯?」
大塚虹姬一怔,隨即撇撇唇道:
「難不成這是警察問案?」
「不,但你也可以選擇沉默。」又是一個有膽量的女人。
與他共事久了,不再怕他而敢跟他面對面談話的女性部屬己不足為奇;但今天一下子出現兩位奇特女子,倒教他大感意外,頭一位是安美美,第二位則是她,他在想,是不是他的外表有些什麼改變,否則怎麼他所遇到的反應越來越正常啦?但他今天早上刮鬍子時,鏡中的自己明明一如往常呀。
「我叫大塚虹姬。」她突然說。
聽到她回答他的問題,他瞬間驚愕。
呃?她又重申一次:
「我叫大塚虹姬。」
他挑眉,仍不語。
「你沒聽說過大塚虹姬?!」
司徒青魁皺皺眉,思索了會才道:
「抱歉,我平常不看電視的娛樂節目,也不看報紙上財經版以外的篇幅。」
她一副快吐血的表情。
「住在東京,你既然知道『山口』,怎麼可以不曉得『大塚』?」
「大塚……」司徒青魁思怔著這兩個字,忽地睜眼盯她。「不會吧?」
她的意思不會是說他救了個「大姐頭」回家吧?瞧見他的表情,她滿意地一笑。
「看來你還不笨。」
「如果這是真的,那我大概可以明瞭為何你身上會中『山口』的子彈了。」
「不,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
他又挑高一邊眉。
「我中彈的時候,正好轉身面對我的手下。如果是『山口』干的,子彈理應從我的背射人才對;但事實證明,我是遭自己的人暗算。」她痛心疾首地說,因為她實在不相信有人會背叛她。
「可是子彈是『山口』的,我認得出來。可不可能是對方的人混到你們裡面,而非你說的『內奸』?」
「我不知道,這必須再一查。」她搖搖頭,思緒紊亂。「對了,你為什麼懂那麼多?你有何企圖?」她話鋒一轉,針對他。
「我能有什麼企圖?」他反問。
「我怎麼知道?」
「至少我不會對你有任何企圖。」他笑著說。
「你——」
司徒青魁故意視而不見她的怒氣。
「你餓了吧?我叫奧嬸給你準備點吃的。」
「喂,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不必了,舉手之勞,不必掛齒。」他覺得她沒必要道謝。
「你說不說?沒人敢不回答我的問話。」她手中的枕頭瞄準了他。
但司徒青魁已先一步閃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又端了一個餐盤進來。
「吃吧,你昏迷了三天,肚子大概在狠狠抗議了。」司徒青魁服務周到。
大塚虹姬則因他口中不經意吐露出的訊息而震驚——
「我昏迷了三天?!」
「沒錯,怎麼了?」
「天,他們鐵定急瘋了。快,電話快給我!」
司徒青魁迅速將無線電話交到她手中,看著她撥電話,接著解釋了一長串,最後才如釋重負地將電話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