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樹失笑地聳聳肩。
「你這話真是問得荒謬無理,我有什麼好不甘心的? 大學不是國民義務教育,誰都有自由愛念不念的。至於你,你又有何立場好不甘心的?」
「我--」陳子能辭窮。
的確,事情打一開始就是他的一廂情願,他不要看不到丁梵妮的日子、他不要她被獨佔,他希望能維持一切不要有所改變。但是,他有什麼權利去干涉她的隱私,並要求她依照自己所期望的去生活呢?
自嘲地一笑,陳子能頓時豁然開朗。重新迎上他們的視線,他鄭重地向丁梵妮道歉:「對不起,害你困擾了,我覺得自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何止是無理取鬧?簡直是豈有此理!」岑樹凶神惡煞地大罵,然後,他微笑著拍拍陳子能的肩膀。「能這麼快想通就好,表示你還不是無可救藥。我們要去吃東西,你去不去?」
「梵妮不是趕著回家嗎?」陳子能看看丁梵妮。
「先吃碗麵再回去呀!你沒聽見她肚子叫得像打雷嗎?」
「哪有啊!」
丁梵妮臉紅著抗議地捶了岑樹臂膀一記。
陳子能則「噗哧」一笑。
「此刻彷彿又回到了我們以前那種快樂時光,就是人太少了。唉,景物依舊,人事已非。」
這就是他的不捨,美好的時光實在太短了,短得令人惆悵,而導致--瘋狂。
岑樹和丁梵妮同時臉色一黯。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不過,我們較幸運的一點是,我們共同住在同一個城市裡,想見面的話,一通電話即可,該知足了,是不是?」不一會兒,岑樹說。
丁梵妮卻察覺出了他意有所指的感觸。
「對!」她笑著附和,分別拍拍他們兩個大男孩的肩,繼而挽住他們的手。「喂!你們這麼大個人別學人家多愁善感行嗎?到底走不走啦?我的肚子又在造反了!」這一刻,對於陳子能那一天的失禮、冒犯,她已經諒解了。
「好,好,走!」岑樹拿閒閒沒事那隻手又在她發上亂揉一把。
「喂,怎麼老當我是小孩子啦!討厭!」丁梵妮不滿地嘟噥。
三人於是快樂地往前走,預備到他們以前經常光顧的小麵攤吃陽春麵去也。
然而,丁梵妮始終忽略了身後那道寒冷裡摻著微微悲傷的視線……
* * ☆ * * ☆ * *
坐在酒吧裡,司徒赤魑點了一杯又一杯的烈酒。
沒錯,他是有意灌醉自己,因為,他發現他竟是那麼地愚蠢,蠢到被一個小女孩耍得團團轉,而那女孩偏偏是他的妻子--
呵,多可笑!
今天下午,他打電話回家,小媽告訴他丁梵妮說有事到學校一趟,他以為她是去處理一些遺漏掉的事,下班前又撥了一通電話,她仍未歸,於是他直接從公司到她學校去打算接她一道回家,沒想到卻教他撞見了那一幕。
只是同學?瞧她當時說得多無辜啊!結果,事實證明了她唱作俱佳得足以去當演員了!
真想不到他也會有這麼一天,自食惡果,可不是嗎?
抑鬱地將杯中液體一仰而盡,司徒赤魑又向酒保要了一杯酒。
有個女人走了過來,風情萬種地往他旁邊一坐。
「先生,怎麼一個人喝悶酒呢?」
她的手搭上了司徒赤魑的肩。
他不予理會。
「我是個傾吐心事的好對像喲!」
她幾乎要把半個身子給壓在他身上。
他斜睨她一眼,仍是一臉漠然。
「你叫什麼名字,嗯?」她不屈不撓,繼續嬌嗔地問。
「紅鬼。」他沉聲吐出兩個字,有些不耐。
「紅鬼?」她一怔,回神後抬起塗著鮮麗蔻丹的食指輕輕刮了一下他的頰。「你別開我玩笑呀,先生,我可不是被嚇唬大的。」
司徒赤魑嘲弄地一笑。
「怎麼?有人規定不許取名為紅鬼?」
她頓了頓,接著又堆滿了笑意,聳聳肩。
「沒人規定,我只是覺得非常特別、有創意。先生,我在這坐了這麼久,你不請我喝一杯嗎?」
司徒赤魑以眼神示意酒保倒一杯酒給她。
「喝完後,請離開。」
「聊聊天,不好嗎?借酒澆愁,愁更愁。有心事,不是和著酒一塊往肚裡吞,而是找個人發洩發洩,這樣才對。」她曖昧的語氣充滿挑逗之意。
「不需要。」
「會憋壞身體的。」
她吐氣如蘭,熱風直往他耳邊送。
他一轉頭,她即主動湊上她的唇,以柔軟的舌尖誘惑他。
他一閃神,不由自主了。
霸氣地掐住她的後頸,使兩人更為貼近。
這個地方,擁吻的畫面隨處可見,不論男與女、男與男或女與女,因此,週遭並無大驚小怪的呼聲傳出,畢竟,都司空見慣了。
這女人的接吻技巧很棒,她的確有本事惹得男人心神蕩漾,有經驗與沒經驗果然有所差別,梵妮和她比較起來,差得多了。
這想法忽然跳進他腦中,他一怔忡,當下推開了懷裡的女人。
她不明所以,一度暗忖她是退步了或出錯了,迷惑且帶著怯意的眸子不敢直視他的眼,因為他看起來生氣極了。
司徒赤魑面無表情地瞪視她良久,繼而從皮夾抽出三張千元大鈔往吧檯一丟,走了。
* * ☆ * * ☆ * *
車子在街上繞了好幾圈,但他複雜的心緒並沒因此獲得平靜。
最後,他累了,只有回家。
客廳為他留了盞小燈。他走上樓,房門風向洩出了光線,顯示丁梵妮在房裡而且尚未就寢。
他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旋門而入。
「老公,你回來啦?」
丁梵妮看見他,一副高興的模樣。
他頷了下頭算回應。
「你喝酒了?」丁梵妮接過他西裝外套時皺了下鼻。
「應酬。」
「咦?可是黑魘說你下班前二十分鐘就走了呀,而且晚上並沒有安排應酬。」
「我有沒有應酬難不成還得向他--或你報備?」他用牙縫擠出這話。
丁梵妮退了一步,不知他怒氣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