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這個用餐時刻——想必趴在床上、身體搖得正烈的那個死胖子怎麼也料不到會有殺手挑這時間取他性命吧?
「哼,愛,你說我們要一把就解決他呢?還是先玩玩?」關繭嬌嫩的嗓音提出惡劣的建議。
聞聲色變的男子霍然跳離身下女子,這才驚覺房裡竟無聲無息地闖進了兩位驚為天人的美人兒——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男人粗聲問道,但臉上尚無懼色。
「有個『教授』叫我們來侍候侍候你哩。」
關繭巧笑倩兮,身上那襲小禮服將她的笑顏襯托得更加嫵媚動人。
「哪個教授呀?」男人簡直移不開目光了,繼而露出垂涎之色,很快地就把床上的裸女視若敞屣,隨意擺擺手,示意她自個兒走人。
「不知道耶,大家都那樣稱呼,咱們便跟著叫嘍。」
「哎,不管不管!我記著了。來,快到這兒!」男人迫不及待地朝兩隻小綿羊招手,殊不知柔細的羊皮底下藏著利刃,很可能下一秒即取走他的狗命。
「那可不成喔,大人,招惹來路不明的女人,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段愛雖一身酷裝,可絲毫遮掩不了那自然散發的女人味。
「哈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呀。」
「好吧,那我就讓你稱心如意。」
話完的瞬間,一顆子彈分毫不差地穿透他眉心,動作快得讓男人來不及收拾掛在唇邊的笑,只能瞠大了難以置信的眼,由著血液自彈孔滑落鼻樑……
「哎呀,人家還沒玩夠耶。」看著目標死去,關繭嘟噥著埋怨。
「這等貨色有啥好玩?」段愛走向屍體,用食指沾了他一滴血,端詳一會後問:
「要不要?」
「才不要!」關繭一臉嫌惡地吐吐舌頭。「他的血液裡大概都是銅臭和脂肪,光想就令人作惡,更別說要喝進肚子裡了。」
「那帶回去給你哥好了,反正他們也不知道是誰的。」
「給屠影和巫蜞吧,我可不想害我哥。」
「你真不是普通的噤菕C」段愛自身上取出針管,插入男人動脈中抽取那尚留餘溫的暗紅血液,到幾乎乾涸才收手。「可以回去向『教授』報告任務完成了。」
「嗯,走。」
一紅一黑的身形隱在暮色裡,如同來時無影,去時亦無蹤,只留下橫躺在床上的男屍……
段愛、關繭和她的雙胞胎哥哥關羌、屠影、巫蜞五人同居的「緋園」,是幢位在山腰的別墅,佔地約百來坪,四層樓呈U字型建築,右翼設有室內泳池、三溫暖、健身房、視聽室、圖書室等等;地下室另劈一靶場,供練槍練箭之用。左翼分別為五人的寢室與起居室、餐廳、廚房等,地處偏僻郊區,圖的正是人煙稀少,而由於不容屋內情形曝光,當年被聘來建造這棟房屋的建築師與工人,如今都已長眠黃土下。
這一家向來深居簡出、行跡詭異,甚少有人能真正目睹他們其中一個的真面目,倘若不是四周的花木扶疏、生意盎然,這麼樣死寂的一間屋子,當真要讓人誤以為是鬼屋了。
執行完任務,段愛與關繭回到屋內,見三個大男人全窩在客廳,便出聲打了招呼。
每回任務不同,執行時的搭檔也就有所不同。通常只要是由她們兩個女生搭檔,關羌、屠影、巫蜞三人便會隨時standby以防突發狀況,幸好截至目前為止,尚未有任何失敗的。
當然,以他們長久以來的訓練為戒,任何一次失敗都可能是他們的喪命之期。
「喏,帶了飲料回來給你們。」段愛將手上提的血袋朝他們丟去,正中巫蜞下懷。
「優不優呀?」巫蜞打開一個小縫嗅了嗅,旋即嫌惡地皺眉。「好惡的味道,我猜一定是個胖子。」
「得了,我討厭胖子的血,膽固醇太高,不喝。」關羌忙不迭退避三舍。
「關繭提醒過了,不給你喝。」段愛皺皺鼻子。「屠影喝吧。」
「謝謝,我不饑。」沉默寡言的屠影也搖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
「哎呀!你們這一個個不賞臉的傢伙!辜負我的一番好意,該不該打?」
「小愛,謝謝啦,不過我看還是你自個兒留著享用就好。」巫蜞將血袋還給段愛。
「我——你的玫瑰要不要?」她轉頭問關繭。
「我的玫瑰只喝我的血。」關繭婉拒。
「那……就倒了吧。」段愛自己也不敢領教。
飲用人血,對一般人而言簡直是駭人聽聞。印象裡,那是只有吸血鬼才做的事。
但是,飲血對他們五人來說,就像咖啡之於愛喝咖啡的人,總忍不住要偶爾來上一杯,到了最後,它就變成習慣、變成生活裡的一部分,已不再是單純一句喜歡所能表示。當然,咖啡豆有好壞之分,人血也有清濁之分。
怎麼會養成這教人匪夷所思的生活習慣?不曉得耶,似乎打從他們有記憶以來,新鮮的人血便像果汁,有的時候來上一杯,精神百倍;不成癮頭,只是喜好。
「早說了那種污血還是別帶回來的好。」關繭撇撇嘴。
「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段愛嘟噥。
「我去餵我的玫瑰了。」關繭擺擺手,往她的溫室走去。
忘了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只記得她還很小,有一回哥哥摘了幾朵紅玫瑰給她,當時她直覺那像血一樣顏色的花好美,於是萬般珍惜地插進花瓶裡,不料才過了兩天,花便開始枯了,她好著急好難過,想盡辦法要留住花顏,而當她回過神來時,她的手指頭已經被玫瑰花刺深深刺進,而血正緩緩從指尖滲出……
隔天,就要枯萎的玫瑰竟奇跡地復活了,而且愈加嬌艷欲滴,她的感動難以言喻;從此,她與玫瑰產生了一種共生的關係,她吸別人的血,而玫瑰則吸她的血。
於是,她為它取了個名字——血玫瑰。
「喂,我說你真的有點變態耶,沒聽過有人會拿玫瑰刺往自己手上扎,只為用自個兒的血去餵養一株玫瑰。」段愛追上她的步伐。
「不能瞭解的話又何需多問?」
其他人對此行徑感到不可思議,但她卻甘之如飴。她的玫瑰是如此與眾不同,她著實擔心倘若有天她死了,玫瑰也會隨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