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只說了關起他們,沒說要關在哪,所以關羌只把他們兩個反鎖在繭的房內,如此一來,既可交差,又可免去妹妹的夢魘。
房內的兩人,打從門被鎖上後,便是一陣冗長的沉默。黑魘曉得她不對勁,卻不知對人或對事。
「怎麼了?」他實在受不了沉默不語的她。
她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在氣我剛剛的行為?」可是她還是挺身要救他呀。
她就是緊抿著唇。
「難道你認同你們『教授』的變態做法?」
她倏地轉頭瞪他——
「若是不認同,豈不間接否定了我們的存在?」
「繭,你們與那些嬰屍是不同的啊。」
「哪裡不同?我們都曾經是那個模樣,我們只是『殺人的工作』,我們只會『危害世人』!這就是你對我的看法!」她下意識地掄起雙拳。
聞言,黑魘不禁莞爾,原來她在意他的用詞。
「繭。」他摟住她肩頭,柔情似水。「基本上,你們與那些嬰屍最大的差別在於,他們是沒有生命的,而你們則是活的。」
她正欲反駁,鎖住的房門忽地被打開——
「哥?」
「快走!」關羌一手拉一個,將他們往外拖。
「走去哪呀?」關繭丈二金鋼摸不著頭緒。
「這裡就快爆炸了。」
「爆——炸?!」關繭驚愕得舌頭打結。
「是你放的吧?」黑魘一語道破。
「算你聰明。」
「那教授呢?」關繭急急問道。
「我們給了他一根麻醉藥,等他一覺醒來,便恍如隔世。」
「你設了多久時間?」
「一個小時。」關羌拖著他們改走為小跑步。「要炸毀這裡需要強大的火力,所以我們若不能在這一小時內遠離此海域,就很可能被波及。」
「天哪……」關繭只是被動地跟著跑。「那地下室那些嬰兒怎麼辦?」
「那不是嬰兒,是屍體,若在大火下化作灰燼沉落大海,對他們而言反而是件好事,至少他們能再重新投胎去,不必像我們活得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個人類。」
「原來你們兩個人的想法相同。」
「難道你希望世上再多幾個像我們這樣既是殺手又是吸血鬼的人?我光想都覺得噁心。」
「你這麼說豈不全盤否定掉你的人生?」關繭義憤填膺。
「我並不否定自己,相對的,我覺得自己非常不平凡,所以,這樣特殊的人種世上有我們五個就夠了,多了便不稀奇,當然得趕緊斬草除根,是不?」
「瞎掰!」
三人來到大廳,意外撞見段愛,尤其在關繭瞧見她手裡捧著的玫瑰時,眼眶更是驀地一紅。
「你來做什麼?」關羌沒好氣,她可真會挑時間,之前怎麼都勸不動,偏偏在這緊急關頭出現。
「繭的玫瑰快枯死了,它們真的非得她的血不可,我看不下去,只好把它們帶來。」
「謝謝!」關繭因感動而有些哽咽地接過她手裡捧的玫瑰,看著失去光彩的花朵,心疼萬分。
「現在哪還有時間管玫瑰?快走!」關羌又開始將他們往外推。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段愛被迫跟著往回走,這才發現他們神色緊張。
「這裡快爆炸了。」
「為什麼會這樣?」
「現在沒空解釋,先離開這裡再說。」
「屠影和巫蜞呢?」
「他們去帶教授,隨後就來。」
來到岸邊,他們四人分成兩組坐上快艇,關羌發動引擎,段愛忽地喊道:
「等等!等屠影他們一塊走呀!」
「沒時間了,我們這會可不是坐上快艇就安全。」關羌拒絕她的要求。
「可是——
就在段愛心急如焚之際,遠遠便看見巫蜞背著教授,屠影在後幫忙支撐,努力地朝他們奔來——
「他們來了!」
「我把你旁邊的位置讓給屠影。」
關羌語氣平淡地說完,繼而上前幫他們,吩咐屠影跟段愛搭同一艘快艇後,自己則與巫蜞扶著教授坐上另一艘。
「都OK了?」關羌詢問眾人。
「嗯。」大伙異口同聲。
「出發!」
一聲令下,三艘快艇疾駛過海面,激起了片片浪花,除了駕駛者拚命加速外,其他人則不時回頭觀望後方的情況,眼神中思緒各異——
行駛了約莫一百多海哩,忽傳一陣巨大的爆炸聲響,緊接著是一簇直衝雲霄的火焰,平靜的海面形成幾股強烈波動,而那個他們成長的小島則在瞬間化成萬千瓦礫四處飛散,最後沉進深深海底……
尾聲
火燒島之後,眾人回到「緋園」。而被下了麻藥的教授一睜開眼,發現自己竟已離開那塊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小島,幾經逼問下,才知他們竟然炸了他的王國,不禁暴跳如雷,一個個指著他們的鼻子大罵:
「該死的你們!居然如此忘恩負義!毀了我一生的心血……」
老者一開罵便辟哩啪聽的沒完,轟得所有人幾乎崩潰。
留下陪關繭的司徒黑魘也聽得受不了,連忙拉著她悄悄開溜。
「我們上哪?」關繭問。
「先避避風頭,你也不想被他轟得耳朵腦袋齊開花吧?」
「那要避到哪去呢?」
「你說上哪就上哪。」
「避得再遠,總也得回家來嘛。」
「那我們就邊躲邊玩,避他個一年半載再回來,你覺得怎麼樣?」他笑吟吟地提議。
「好主意!但……你的公司怎麼辦?」
「放心,老闆休個假,公司不會因此就倒的。」他眨眨眼。
「是嗎?那我們說了就走,首先,到哪去好呢……」
「有哪個地方很想去卻沒去過?」
「維也納!我們去那裡改造一下氣質如何?」「好主意!」他學她興奮俏皮的神情和語氣,逗得她咯咯笑。
他給了她重重的一吻,接著,兩人就這麼兩手空空,說走就走,將那難搞的「教授」留給其他人傷腦筋去。
屋內,老者縱使怒氣衝天,但對於既定的事實,卻也無能為力,在罵得聲嘶力竭後,只能坐著休息,哀悼著他痛失的一切——
「教授,讓我們六個人的人生重新來過吧。」關羌勸說著,沒發現妹妹已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