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羽蟬抱歉的笑了笑,並沒多作解釋。
「你們吃飽了嗎?」
「當然吃飽了,要是等到你回來,不餓得四肢發軟、頭發暈才怪呢!」牛媽乖說道,不滿的情緒明白的表現在臉上。
紀羽蟬默不作聲,逕自將東西拿到廚房。
姜明勳感覺到她異常的淡漠,不禁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沒事。」紀羽蟬抿著唇,苦思著該如何開口談分手。
打從他們母子倆得知她懷孕後,雖不至於誇張到把她捧在手心裡讓她感覺集三千寵愛於一身,至少和顏悅色多了;這麼一來,要在這時候談離婚,怎麼都不合邏輯,他們鐵定會當她發神經、不予理會的,而她又不能說出她懷的應該是別的男人的孩子,現在準備與他遠走高飛。怎麼辦?
「好了,你也別忙了,歇著去吧!」牛媽乖走到她身旁代替她整理。
呵,果然是母憑子貴,才能讓這如鋼鐵般的老太婆動手幫她。
「媽,不用麻煩您了,我來就好。」反正都快整理完了。
「去去去,回房歇著去。」
牛媽乖索性趕起人來了。
這時,門鈴響起,紀羽蟬微怔,暗忖著這麼晚了會有誰來訪,難不成是紫魈沉不住氣了?
老天爺,千萬別是他啊!紀羽蟬暗自心驚,搶在姜明勳之前去開門。然而,看到門外站的人,她卻愣住了——
「請問……」這個美麗的外國女子好像有點面熟咧!
「你是紀羽蟬?」外國女子用生澀不順的國語一個字一個字的問。
「我是——」
紀羽蟬才答了兩個字,一個熱辣辣的巴掌便往她臉頰拍了下去,立時,她撫著臉,一頭霧水的望著眼前不分青紅皂白打人的女子。
「你這個賤女人!已經有丈夫了,為什麼還要搶我的男人?」艾莉絲恨恨地瞪著她,艱難的用中文咆哮道。
牛媽乖和姜明勳聞聲而至,見紀羽蟬臉頰紅了一片,不禁怒斥:「你是誰啊?怎麼可以胡亂打人?這裡是台灣,講法治的,豈容你恣意撒潑?」
艾莉絲冷笑一聲:「王八先生,你一定還不知道你這能幹的老婆給了你一頂大綠帽戴對吧?你曉得她今晚去了哪裡嗎?她——」艾莉絲伸出食指咬牙切齒的指向紀羽蟬。「她今晚跟我的男朋友在飯店裡幽會!顯然你這丈夫是當得太失敗了,才會讓她慾求不滿,紅杏出牆!」
說到最後,艾莉絲嘰裡呱啦的中文又成了英文,讓人簡直有聽沒有懂。
不過姜明勳的外語能力不賴,倒是將她的意思聽得一清二楚,臉色頓時鐵青,目光深沉的看向紀羽蟬,眼裡有著濃濃的質問意味。
紀羽蟬瑟縮了一下,腦中忽地閃過紫魈深情執著的眸光,無形中給了她一股勇氣——
這個女人鐵定是得不到紫魈的愛,惱羞成怒,存心來造謠生事的。不過這樣也好,既然事情曝光,她乾脆就一不做二不休了,把事情全攤上桌面來講吧。
紀羽蟬看了外國女子一眼後,推了她一把,接著甩上門,將局外人隔絕在外。
「你欠我一個解釋。」
姜明勳那雙像極了哥哥的眼睛迸射出寒光,看得紀羽蟬膽戰心驚,繼而憶起在加拿大那夜於天台時哥哥所說的話;頓時,她的勇氣又多了幾分——
哥哥是站在她這邊的,所以她更該做出她心中最誠實的決定。
「我要離婚。」紀羽蟬一鼓作氣道。
「你說什麼?」姜明勳震驚不已。
而站在幾寸外的牛媽乖自始至終就聽清楚了這一句,有著不下於兒子的震撼。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捉著紀羽蟬的肩膀急急問道。
「我、要、離、婚。」紀羽蟬重申一次,咬字清晰、語氣堅定。
「你懷了我們姜家的孩子,卻說要離婚?」牛媽乖不敢置信的提高音量,瞪大了眼。
姜明勳則一直用審視的目光盯著她。
紀羽蟬望著眼前並肩而站、同仇敵愾的母子倆,深吸一口氣後低聲道:「孩子……可能不是明勳的。」
霎時,他們母子如遭晴天霹靂,彷彿聽見了有始以來最污辱的話語。
「再說一次。」姜明勳從齒縫裡擠出這一句。
紀羽蟬又做了兩次深呼吸才說:「孩子可能不是你——」
「啪——」
話未完,一個巴掌又落在紀羽蟬細嫩的臉頰上,力量之大讓她站不住腳而重重撞在門上,嘴角滲出了血痕。
「賤貨!你竟敢背著我偷人!」他痛心疾首的喊道。
牛媽乖捧著胸口,跌坐到沙發上,口裡喃喃說道:「天哪!咱們姜家是造了什麼孽……」
「給我滾!帶著你的野種滾出去!立刻、馬上!」姜明勳失控的咆哮,甚至拳腳相向趕她出門。
紀羽蟬不勝狼狽的逃出家,跑了一段路,虛弱的倚著一顆行道樹,顫抖不已的身軀不住的往下滑——
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可是,這麼激烈的撕破臉仍引起她一陣內疚和心痛,畢竟,好歹當了四年的夫妻與家人。
這下,婚是離定了,她如願以償,但他們呢?
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好殘忍。
第十章
我的人生,正面臨著巨大轉折。
原本,我的生命已經在姜明勳的人生裡了;可是,我硬是從既定的事實裡逃脫,然後再進入另一個男人的人生裡。
這像不像寄生蟲的習性?
女人就像寄生蟲?不論口頭上可以多麼獨立,最終仍得依附男人而活?
也許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我一樣。
只是,我有些困惑,當初召告天下的海誓山盟,為什麼總無法永恆?甚至維持不到十年。
尤其自己還是背叛誓言的其中一員,就更顯得諷刺了。
不過,我還是相信愛情,也想要愛情。
有人說女人一生只愛一次是幸福的,但並非每個女人的情路都能走得一帆風順,一生乖舛坎坷的女人不勝枚舉,我還是算幸運的了。
有許多人喜歡古詩詞,或藉以抒發心境,或炫耀自己博學多問,更或單單是無病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