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早呢!你再陪我說一會兒話。」
「不了,琴香那丫頭這會兒應該在外頭等著我了。」她站起身。
「祥毓——」祥瑞嬌聲喚著,盼她能再多留會兒。
她回頭一笑。「得了,別這麼依依不捨,改天我再來瞧你,就這樣吧!」說完,她便讓丫鬟一路送出府去。
☆ ☆ ☆ ☆ ☆ ☆
王府大門外停著一輛馬車,站在馬車旁的小丫鬟一見祥毓出來,連忙迎上前去。
「格格。」
「嗯。」祥毓讓她攙扶著上馬車。「走吧。」
馬車開始緩緩地向前行,坐在車裡的琴香忍不住開口問:「格格,大格格好嗎?」
她本身是端王府裡伺候祥毓格格的丫頭,現在跟著主子來到榮王府,已有好一段時間沒見到祥瑞格格了,還真有些記掛呢。
「挺好的。」祥毓淡淡地回應。
「那小爺呢?他生得怎麼樣?一定很俊吧!愛哭嗎?小娃娃沒一個不愛哭的,不過如果是小爺,就算哭也一定可愛得緊……」說著說著,她不由得幻想起來。
祥毓睨了眼兀自沉浸在想像中的琴香,掩嘴輕輕一笑。
見到主子取笑,琴香這才回過神來,羞紅了一張俏臉。
「格格,奴婢說的都是實話呀……」
祥毓點頭微笑。「弘佑的確生得可愛,連我都想生一個呢!」
聽聞這句話,琴香的心情陡地一降,她不可思議地望向祥毓,神情中帶了點小心翼翼。
「格格……」
祥毓沒有看她,閉著眼沉思,唇角始終噙著一抹微笑,在回榮王府的這一段路上,不曾再開口說話。
主子的心思一向難懂,就連服侍了好些年的她也從摸不清她的脾氣,表面上,主子總是一臉風平浪靜,但事實上她是真的不在意呢,還是把所有情緒都往肚裡吞?
她想,唯一能真正看透她的,也唯有她阿瑪端王爺一人了。
琴香不再費心去猜,只當她剛剛那句是玩笑話。
畢竟現在這種情況……主子自己應再明白不過了,貝勒爺已許久不曾踏進攏月齋,兩人怎麼可能會有孩子呢?
格格的願望是不可能實現的。
☆ ☆ ☆ ☆ ☆ ☆
榮王府
祥毓的居所攏月齋一向幽靜,沒什麼人聲,絕大部分的因素在於她在王府裡不受重視,而她自己喜靜也是原因之一。
但今夜,卻有些不同於尋常的氣氛。
琴香第五次偷偷瞄向坐在窗邊的主子,總覺得她從大格格那裡回來之後就一直怪怪的,至於哪裡怪,她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不對勁。
「格格,戌時了。」平常這時間她早該就寢了。
祥毓還是支首望著窗外,沒有回應。
「格格,很晚了,您該歇息了。」她開口又喚了一次。
祥毓終於有了動靜,「今晚的月色挺美的呀。」她幽幽地道,目光迷離。
「格格?」
祥毓起身,逕自拿起一件袍子披上。「我出去走走。」。
「什麼?這麼晚了……」琴香睜大眼,見她已提了盞燈打開房門要走出去,於是急忙追上。「格格!」
祥毓沒回頭,輕擺了擺手。「你去歇著吧,不用伺候了。」
琴香不敢違逆,但又不放心,只得站在門邊,眼睜睜的看著主子隻身一人沒入深深的夜色中,燈火漸至消失。
在王府裡當然不會有安全上的顧慮,但是……哎,算了,主子好歹也是位格格,料想該不會有人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吧!
她輕輕歎一聲,轉進房去。
☆ ☆ ☆ ☆ ☆ ☆
今晚的天空沒幾片雲,只有銀勾般的新月斜掛空中,星光隱約,不甚明顯,幽靜的景色深得祥毓的心。
她提著燈走在碎石子鋪成的小道上,獨自享受著夜晚的清幽,天氣雖然寒冷,卻不影響她此刻賞夜的興致。
閒逛了約莫一刻鐘,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然走出了攏月齋的範圍,榮王府大得很,她從來沒用心記著過,現下已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止住步子,正待往回走,忽聽得不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她抬眼向聲音來源看去,只見一位身著錦衣的高壯男子正被眾人抬著進來,越過她直奔裡頭的樓房,由那陣揮之不去的濃濃酒味看來,那人八成是喝醉了。
微微皺眉,不願多待,祥毓舉步正要離開,忽聽得一個走在最後頭的瘦小男子回頭朝她大聲斥喝,「愣在那邊做什麼,還不快過來幫忙!」
祥毓嚇了一跳,手中的紗燈就這麼掉落地面上,滅了。
「不中用,連個燈都提不好!」男子罵道,走過來撿起燈,還推了她一把。
怎麼……現在是什麼情況?她愣愣的望著男子把紗燈交給其他人。
見她站在原地沒動,男子又更用力的推她。「快走呀!」
她踉蹌了下,差點跌倒。
見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男子立即橫眉豎眼,「幹什麼?沒吃飯嗎?」
瞧他毫不客氣吼人的樣子,祥毓終於明白自己應是被當成哪個不知名的下人了,看來王府裡的奴才們還當真忘了有她大夫人這一號人物。她也不生氣,只是疑惑地低頭瞧了瞧自己。是衣著太過樸素了嗎?還是因為天色太昏暗的緣故?
「我不是……」
半拖半拉的被抓進樓裡,七、八個僕人在她身邊來來去去的忙碌著,沒一個注意到她,她就這麼一路被帶進房裡。
「這個拿好!」才進門,一個重量不輕的銅盆便被塞進她手中。
祥毓這輩子沒拿過比飯碗更重的東西,一不小心把盆子摔在地上,響起砰砰磅磅好大一陣聲響。
瘦小男子一雙利眼馬上射了過來,張大了嘴準備吼出罵人的話。
「吵死了,全都給我滾出去!」躺在床上的男子突然打雷似地爆出一聲怒吼。
所有人都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有瘦小的男子狠狠朝她瞪了一眼,這才帶著眾人魚貫出房。
人都走光了,祥毓還留在房裡,她望著掉在地上的銅盆,想了想,決定把它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