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聽雨騰出一隻柔白的嫩掌將他的頭從自己的頸邊推開。「也好,明晚到我那邊吃吧。」她輕聲說道,轉頭看向另一邊只埋頭猛吃不說話的游雲,「雲哥來嗎?」每回都鬧烘烘的飯局上大概只有他一個人吃得最盡興。
「嗯。」明天早上去殺人,晚上沒事。「做糖醋魚和鳳梨蝦球。」和冷酷邪殘的殺手形象不符,他總對酸酸甜甜的菜色情有獨鍾。
「我要吃麻婆豆腐和五更腸旺。」東季繪嗜吃辣。
「再做一次上次那道鮮菇雜碎。」舞風一直對那清淡卻可口的滋味念念不忘。
「喂喂喂,都說了雨兒不會煮給你們——」日原光還來不及聲明完,就被打斷。
「光呢?想吃什麼?」上官聽雨突然一問。
「海帶卷和豆腐羹。」他立即回應最想吃的菜色。
咦,不對……
「我說過——唔!」日原光接下來的抗議聲讓一張溫軟甜嫩的櫻唇給覆住了。
兩個人又自行進入「無聲勝有聲」的境界了。
在座眾人老早就習慣這種時常出現的戲碼,也不招呼他們了,自個兒重拾竹筷,繼續著末完的晚餐。
「笨蛋一個。」舞風輕啐。
堂堂一個名揚國際的日裔殺手不好好在歐美「為國爭光」,卻情願窩在這種與外界隔絕的山區裡,讓一個女人吃得死死的。
不光是他,竟然連一向清冷的聽雨也改變甚大……
舞風實在不懂,那無形無體的感情真對一個人的影響如此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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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熟睡的人兒一個翻身,順便也將手中的「抱枕」一併捲至身下。
天上厚重的雲層漸漸飄了開來,窗外透進了淡淡的月光,床上一隻皮毛黑得發亮的巨大豹子赫然被照得清晰。
「唔……」黑豹在女子的身下掙動不休,收起利爪的肉掌直推著毫不客氣壓在它肚皮上呼呼大睡的嬌軀。
被人當枕頭睡的它覺得不舒服極了。
「貓貓,別吵。」舞風隨意拍拍它的頭,低喃安撫,仍是熟睡沒醒來,甚至將它摟抱得更緊。
「吼——」
一陣震耳欲聾的豹吼聲硬是嚇醒了舞風。
「啪!」力道十足的一掌隨即拍上豹子的大頭。「大笨貓,你幹嘛?這麼晚了還鬼叫鬼叫,想被煮成黑貓火鍋是不是?」
「吼……吼……」
黑豹的口氣似乎在說,不知是誰會成為誰的嘴下食?它咧出一口白森森的利齒張揚著,紫水晶似的眸珠高傲的鄙睨她。
「死夜神,敢頂嘴?」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寵物,痞子繪養的黑豹也跟他一樣不可愛。
豹子不再搭理她,輕巧的一躍,躍過她,就要再一躍下床。
她連忙伸手拉住它長長的尾巴,又引來黑豹夜神回頭一吼。
「不要啦……」她裝出非常可憐的口氣,「夜神乖乖不要走,我不會再欺負你了。」死命抱著夜神龐大的身軀不放,吃定了它不可能傷害她而強行離去。
她一個人總是睡不好,平常有繪、雲哥或聽雨陪她睡,但今天繪必須連夜與總管開會,而雲哥出任務去了,聽雨早讓那超黏人的日原搶去暖床,另一隻小一號的豹子「月牙」也不知溜到哪兒去了。
今晚只剩下夜神可以陪她。
「夜神……拜託啦……」她好可憐、好可憐的說,「我會好好睡,不會搶你的棉被也不再壓到你了。」她用力保證。「好不好?好不好嘛……我們明天睡醒還可以去竹林那邊,你不是最喜歡在竹林裡跑跑跳跳?」她誘之以利。「乖乖夜神……嗯……」
極具靈性的豹子終是禁不起她的一再哀求,最後仍是屈服的趴了下來,又任她當布偶般抱著入睡。
沒多久——
「唔……」
同樣的情景再來一次,豹子仍是讓她翻身壓在身下,當成一隻溫軟的枕頭。
夜神再次怒吼,但舞風卻沒醒來。她用棉被蓋住耳朵,打定主意這次非一覺到天明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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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沒睡好?」
東季繪瞧見舞風眼下淡淡的黑影,詢問著。
「嗯,讓夜神鬧了一夜沒睡。」那只死豹,竟然一腳將她踢到床下,然後頭也不回的走掉。
真是該死的畜生。
今晚她決定煮一鍋黑貓火鍋來洩恨。
「喔。」是你鬧得它一夜沒睡好吧?東季繪沒說出來,她的睡相之差豈是言語可形容?
他陪她睡了這麼久,可是清楚得很。
可憐的夜神,他今天出房前甚至還看到它趴在門前的地板上打著盹。
他突然叫住經過窗前的總管藏雪,「等一下拿兩塊高級牛排肉給夜神當點心。」讓舞風折騰了一晚,是該給它加餐飯補補體力。
「喂喂喂,你的反應實在太過分。」一點都不心疼她嘛。那傢伙害她睡不好覺,竟然還吃得那麼好?
「不然呢?」代主受過是應該獎賞。
「將它剁了煮黑貓火鍋。」她早想這麼做了。
「我倒是覺得還有更狠的懲罰。」東季繪邊翻著手上的調查報告,眼也不抬地說。
「什麼?」
「叫它再陪你睡個幾天,保證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相信這是天底下最狠的懲罰了。」耶蘇基督,阿彌陀佛,夜神夜神,早死早超生,阿門。
「哼、哼、哼。」她用力哼了幾聲,臉上大有一副「以後你就不要來敲我的門」的意思。
可不只是她沒人陪睡不著,繪、雲哥、聽雨,哪一個不也是這樣?
只是聽雨現在有了「專屬床伴」 ,而雲哥外面養的女人也不少,繪總是忙到沒時間睡……幾乎只剩下她需要人陪,也難怪老是被拿出來說笑了。
唔……
這樣可不行,她必須好好想一個替代方案……
第五章
門未全開就傳來一陣令人懷念的軟柔嗓音,「嗨,還記得我嗎?」
「你……」
水谷和哲詫異的開口,看著門外的人兒,滿心儘是壓抑不住的狂喜。
從那天她的家人來接回她到現在,已經足足過了三個多月了,甚至還一度以為再也不可能見到她;沒想到她竟然又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