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筒那端靜默了幾秒。就在她難過地想道歉時,D.J再次開口,聲音溫柔而諒解。「妳真的累了嗎?」
「嗯,我真的累了。」
「好吧。雖然覺得有點可惜,那妳好好睡吧,祝好夢。希望明天可以看見妳。」
「OK,謝謝你。還有……嗯……對不起。」
「呵,別說這話。晚安。」
「晚安。」
「呼──」她掛上電話,大聲地歎著氣。
「樓下的那個怎麼辦?他會不會自尊心受傷,一火大就殺上來呀?」心怡真的有些擔心了。
「唉──涼拌啦!怎辦?只好今晚門鎖緊一點,皮也繃緊一點好了。」她吐著悶氣,朝陽台走去,涼涼的說著,其實心裡卻是七上八下的超極不安。
他不見了!
看著他方才佇立的地方,現在已空無一人,這感覺令她有些放心,卻有著更多的失望。
她看向五二一室的方向,陽台上也毫無人影,飯店的陽台上,此刻只有她孤伶伶的一人。
「天呀──糟透了。」她用手摀著臉,悶聲的說著。
「鈴──鈴──」
電話鈴聲再次詭異的劃破寧靜,她嚇了一大跳。回身死命地瞪著那仍響個不停的電話。
「鈴──鈴──」
她用眼神要求林心怡去接聽,但心怡說什麼也不肯。
最後她只好放棄,長歎著氣,投降的接起話筒。「HELLO?」
「嗨──妳是在陽台的那個女孩嗎?」
當這低沉令人迷醉的陌生嗓音,從話筒的另一端穿透她腦際時,她顫慄了一下。然後她明白,是「他」。
「哪個?」她綻出了微笑。
「那個邀請我下去游泳,可是卻黃牛的女孩。妳是她嗎?」
他的聲音有些溫柔和誠懇,略帶著些許的戲謔。
「嗯……為什麼要這麼問?」她有些好奇。
「我只是想確定,妳是那個在陽台的女孩嗎?」
「是的,我就是。」
「哦。妳為什麼沒下來?我以為妳是邀請我跟『妳』一起去游泳的。」
「呃……我是請『你』下去游泳。我不能下去。」
「為什麼?」
「因為我不會游泳啊!可是你可以!」
「妳不會?那妳還……」
「你可以呀!你下去游泳,我可以看你游!」她天真的建議。
「妳想『看』我游泳?」
他語氣裡的曖味意味和驚訝令她酡紅了臉,頓時明白自己的語病。她急急的大吼:
「不是啦!唉呀──」她歎了口氣,認命的誠實坦言。「好吧。先生,對不起!一開始呢,是因為D.J在抱怨沒有人游泳害他很無聊。他一直要我下去游,可是我真的不會。所以我想,如果幫他找幾個人下去玩,那會是很不錯的點子。於是……嗯……就這樣了。」她講到最後,聲音因為心虛而變得極小聲。
「哦,我懂了。所以,我被妳耍了。對吧?」他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歉疚,一時間壞心眼的用不滿又失望的口氣問她。
這招果然奏效,因為她馬上焦急的接話。
「對不起,真的。一開始只是好玩而已。我並沒有惡意的。我……」
「好了,沒關係。是我太過認真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
「呵呵呵……別再說這句話了。現在,為了彌補我,我可以請妳喝一杯酒嗎?到大廳的酒吧好嗎?」
「唔……抱歉。我不能喝酒。」
「為什麼?妳感冒了嗎?」她的聲音聽起來懶懶啞啞的。
「不是,是因為我對酒精過敏。」
她的病是不能隨意碰酒的。再者,她也不敢單獨跟一個陌生人出去。她知道現代的人觀念很開放,只要看對眼,便能放縱的尋求短暫的刺激。但她不是。
因為,她玩不起現代人的愛情遊戲。
「對不起。那喝汽水或果汁可以嗎?」
「不行。對不起,我累了。」
「哦……」
他口氣有明顯的不相信。這讓她皺起眉頭,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房間號碼的?」飯店裡的內線便是以房間號碼為撥號的。
D.J是飯店的工作人員,會知道她們的房號並不足為奇。但他就……
「呵──幸運猜中的。」
「哦……幸運猜中的呀?我不信。」
「唉──好吧。是我一個朋友教我如何算房號的。」
「是D.J說的吧!?」死報馬仔!
「哦哦,我不能說。只能說我很幸運。」
「哼──」她笑開了眼。「對了,先生。請問你的名字是……」
「MIKE。」
「──MIKE。我是JOSEPHINE。你好嗎?」她調皮的用英文自我介紹的無聊開頭做人際關係。
「嗯……不太好哦,因為有個女孩耍了我──」
「哦──拜託!別再說讓我愧疚的話了,好嗎?」這男人真愛記仇耶!受不了。她笑著想著。
「哈哈──妳真的愧疚嗎?那就陪我喝一杯飲料,好嗎?」他誠心的邀請著。
「真的不行。我好累,很想睡了。」他的提議是很令人心動,無奈她仍無法放開自己。
「哎……好吧。那,晚安了。很高興認識妳。」
「嗯,我也是。晚安了,祝好夢。」
「OK。拜。」
「拜!」她輕聲細語道,將電話掛上了話筒,盯著電話久久不語。
「喂──大姊,妳──」心怡下床走過來,伸手在她眼前揮動,卻在下一秒差點被她嚇死。
「啊──天啊──我心碎了──」她捧著心口,大聲哀嚎,還反身趴在床邊,雙手撫心抽咽的演著舞台劇。
「妳要死囉!?發什麼神經啊!」
心怡正破口大罵,卻被她突然拉住,她的大眼裡漾著淚水,梨花帶淚的模樣惹人疼憐。
「心──怡──我心碎了。他……他的聲音……好──」她抿著唇,蹙著黛眉,眼波流轉。紅唇微顫,手撫胸口。訥訥抖聲的泣語。「好、性、感、哦!」
「要死啦!妳!『莊孝維』──」她被這老女人搞得又好氣又好笑。
這老女人是很神經質的雙魚座怪胎,常常會莫名其妙地發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