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涵寂臉上的光采笑容,就像一個沈醉在愛情滋潤中的戀愛小女人,甜美的令他想殺人。
「喝--咱們的闕律師要小心囉,勁敵出現了。」朱麗手中拿著三朵巧克力花束,眼神壞壞地抬頭對著朱涵寂揶揄。
「哼,別小看我了。我可是很忠心的!」朱涵寂小手扠著腰故作生氣,忿忿說道。可是她清澈大眼裡的淘氣光采卻破壞了她的架勢,惹來大夥兒的笑鬧。
一道森冷而突兀的氣溫突然罩住整個原本熱鬧的事務所。
當所有人將視線移到低氣壓的來源時,莫不嚇白了眼,噤聲回到工作崗位。
朱涵寂抬頭看向入口處,一見到闕宇震,她甜美的臉更加光亮了,她開心的抓著三朵巧克力花束朝他奔去,絲毫沒察覺到他握著公文箱的泛白手指。
「你回來囉,一定又打勝仗了哦!」朱涵寂驕傲的笑道。她可是對他的能力深具信心。
闕宇震沒有回應她熱烈的歡迎,他充滿寒氣的眼光黏住似地凝視著她,深深的看著她燦笑的臉轉變到疑惑的憂愁。他不發一語的避開她,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朱涵寂站在那,手中的巧克力花束垂下,不解而擔憂地看著他關上的門。
他的眼神空白而冷情。
為什麼?
朱涵寂放掉手中的巧克力花束,朝他辦公室奔去,仍未敲門請求允許的就打開門走進去。
她害怕且憂慮地朝背對著她,正脫下大衣的闕宇震走過去。
「你怎麼了?出庭辯護的不--」
「出去!」
闕宇震沒有看她,冷冷的命令,掛好大衣,他走到辦公桌前整理手提箱裡的公文。
「餘震,我……」朱涵寂小手怯怯地拉住他的衣襬,勇敢地想開口問他,卻被他突然的怒吼而嚇住。
「我說,出去!妳聽到了沒!」
闕宇震冰冷的臉滿是陰霾,手指著門口,狂怒而無情的命令著。
辦公室的氣氛緊繃到令人幾乎無法忍受,他們沈默地注視著對方好一會兒。朱涵寂試著控制住自己的怒氣,以及整理她受傷的心。但她終究沒有成功,她憤怒且破碎地哭喊出聲。
「臭餘震!你他媽的大笨蛋!」
闕宇震瞪著被她甩上的門許久,那扇門因為她的怒火還震搖了好久。
他深深歎出胸口的緊繃,面無表情的審視著手中的公文。十分鐘過後,他手中的公文被摔飛出去。
「該死的!」他抱著頭大聲地咒罵著。然後他快速站起身拉開門走出去。
第八章
闕宇震開著車,瘋狂的穿梭在永遠處於擁塞狀況的台北街頭。
憤怒、擔憂、心疼、愧疚、自我厭惡和一大堆不知名的情緒充塞在他體內,瘋狂的攪在一起。
當十二歲的他遇見朱涵寂之後,沒有一絲的不確定,他即認定了她。於是在他的照顧之下,她被好好的保護著,終其一生,然後便再沒有別的了。
他不是個會相信情愛的人。他知道他不會允許自己卸下防備,讓自己變得易感而脆弱。因為,他見識了太多愛情所帶來的傷害。
看看愛情把他的幾個兄弟變成多麼脆弱。
大哥傲奇從韋亭到闕宅的第一天便瘋狂愛上了她,結果守護一生,最後卻換來心碎的逃離。二哥顯陽也同樣為愛而陰沈,變了一個人,選擇了將自己封閉的孤寂。小弟易颺更因為黎穎岑被帶離身邊,十三歲就離家遠赴法國,為此母親還擔憂、思念不已。而宇昂所受的傷更激狂地讓向來瀟灑、玩世不恭的他,選擇了自殘。
雖然現在四個兄弟又各自尋回真愛,相守甜蜜度日了。可是,他仍無法忘卻他看著兄弟們經歷的那種脆弱相無助的痛苦回憶。
如果他也放任自己變得脆弱易感,那真是該死透頂了。可是,朱涵寂讓這一切變得複雜失控了。
闕宇震急速的車速在路口的交通號志燈轉為紅燈時緊急煞車。而他因為急速煞車的後座力,身體先朝後,然後向前傾趴。
他扶靠在駕駛方向盤上,大口喘著氣。
該死的!瞧瞧她把他變成什麼樣的人了!
他是在乎朱涵寂的,比他原先預期的更該死的在乎,她是他的。他照顧她,他應該已經覺得心滿意足,一輩子就這麼走下去的。
可是--不!他一點都不滿足!
他變得緊張而憤怒,只要朱涵寂不在他看得見的地方,他就會擔心害怕;只要朱涵寂不照著他所預想的動作時,他就會氣憤無助。
光只看見她接受路逸坤的示愛花束時,他就失控憤怒地不能自己,還因此而傷害了她。
每當她那破碎而震驚的受傷臉孔出現在他腦海時,他就心痛的想讓時光倒流,讓他彌補他所造成的傷害。
他想現在的她一定正在傷心的哭泣,愧疚和心疼如排山倒海而來,幾乎將他淹沒。
該死!他該怎麼做?
「叭--叭--」
聽見後頭排列的車傳來催促的喇叭聲時,闕宇震才知道燈號已轉換成綠燈了。
他啟動油門,朝回家的路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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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之後,闕宇震在他的書房裡找到朱涵寂。
他站在門口,注視著她。他看不見她的臉,因為她一直低垂著頭,坐在他書桌前,埋首不知在寫些什麼。不過,他想她一定在哭,因為她一邊寫字時,小手不時舉起擦撫過她的臉頰,還不時發出小小的吸氣聲。
他陷入沈重的自我厭惡和罪惡感之中,幾乎承受不住那分窒息,他深深吸口氣,然後吐氣。
她一定察覺到他的到來,因為她小小的身子顫抖一下,但仍不肯抬頭看他,只是她寫字的動作更重、更大了。
「妳在寫什麼?涵涵?」他的聲音瘖啞而粗嘎,但卻是輕柔的。
「在寫休書!」
朱涵寂突然挺直背脊,停下寫字的手,抬起頭看著他,稚氣而賭氣的宣佈。
他錯了,她並不是受到傷害,她的眼睛雖然因為哭過而顯得紅腫,但裡頭卻沒有被傷害而悲傷,有的只是怒火。她看起來彷彿想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