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可以風流,可不能下流,否則就顯得粗俗。」石崇指明了在罵他。
「你——」他一張蠻橫的肥臉漲成豬肝色,拳頭握緊起來。
兩人劍拔弩張,於總管擔心君侯安危,捏了把冷汗。
孫秀適時拉住錢昆,對他耳語:
「老爺子,石君侯言之有理,那位蘇蘇姑娘不識好歹,是她沒這個福分,憑您的財勢,要什麼天仙美人沒有?蘇蘇的姿色連五姨太都比不上。」
錢昆聽他這麼一說,緩息了怒火。「蘇蘇真的不如五姨太美嗎?」
「是啊!」孫秀附和地道。其實錢昆在半年前才娶了五姨太,現在若還想納妾,恐怕眾姨太會聯手起來排擠。
錢昆不禁打消了主意,而且面有得意地說:「石君侯,我的五姨太你要是見了她,一定會令你神魂顛倒。」
「噢,那改天我帶我的綠珠夫人,和你的五姨太比美,如何?」石崇撇唇一笑,在他心裡沒有任何女人能和綠珠相提並論。
於總管打圓場道:「兩位爺都艷福不淺,可羨煞我和孫先生了。」
「就是,我至今連房妻室也沒有,每夜只能抱著孤枕入眠啊!」孫秀諷侃自己,說得三人哈哈大笑。
要不是錢昆這位帳房先生孫秀幫腔,可能就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石崇和於總管都記住了這位舌燦蓮花的孫秀。
???
紫荊頭一次上鳳凰閣,而且是氣呼呼地直走進來,綠珠放下木篦,驚愕地回頭,還以為自己哪裡得罪她了。
「姐姐,什麼事?」她輕問。
紫荊在梨花椅上坐下,捶著桌面,咬牙切齒地道:「君侯居然上青樓召妓,而且還和錢大爺相爭一個叫蘇蘇的花魁,你說氣不氣人?他才納你為妾,一個月不到,就在外面尋花問柳,他以前從來不沾女色,現在卻變了一個樣!」
人云亦云,訛傳有誤,紫荊道聽塗說,使得綠珠也誤以為石崇真的另結新歡。
她強忍著心中排山倒海的憤慨,黯然神傷。
「也許是我魅力不夠。」否則為何至今她和君侯仍未圓房,只是一味地戲弄她。
「君侯怎麼可以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想不到妹妹比我還可悲,至少君侯也寵了我兩年。」紫荊故意刺激她。
綠珠心裡酸溜溜地,五味雜陳。她是不是喜歡上石崇了呢?否則她怎會如此難過?
唉,造化弄人啊!她的夫君竟是個薄情郎!綠珠怨歎自己的遇人不淑。
紫荊看出她為情神傷,嘴角不禁揚了起來,她早知道綠珠得寵不了多久。
君侯雖納她為妾,可一樣沒在她的鳳凰閣過夜,可見對綠珠並沒有特別的寵愛。
至於那位醉花樓的蘇蘇姑娘,只是一名妓女,上不了檯面,君侯肯定是玩玩而已,不會真的納她為妾。
紫荊在鳳凰閣發洩完脾氣,扭身離開,留下綠珠獨自啃蝕這錐心之痛。
受了創傷的她,更加封閉自己的情感。
???
綠珠推開精雕的木窗,臨眺底下一片隨風起舞的蒲公英花絮,由綠交映,別有一番縹緲之美。
這些飛揚的花絮種籽,宛如她飄泊的命運,不安定的心情。
她雖然人嫁入金谷園,可是心中極不踏實,她甚至懷疑金谷園是她長久之地嗎?
「在看什麼?看得那麼出神。」冷不防,石崇居然出現了。
他不是該倚在醉花樓,消受美人思嗎?
綠珠嘲諷地說:「君侯怎麼有空過來?」
此刻的她像一隻刺蝟,石崇感覺她比前兩天更冷傲了。
「俗語說:女人心,海底針。真是一點都沒錯。」他實在摸不透她,但是總是難以克制自己,三彎兩拐,又走到鳳凰閣這來,彷彿這裡是一個極大的磁場。
「男人的心才難以捉摸,是最善變的動物,朝秦暮楚,三心兩意。」綠珠斜睨著他。第1|
「為什麼這麼說?」他瞇起眼睛,察覺她言語中的醋意。
「你心知肚明。」綠珠冷冷地道。
石崇突然從背後環抱她的纖腰,把她箍得緊緊的,她全身每一個細胞都為之戰慄,傳送極大的電流。
他親暱地在她耳鬢吁氣,逗得她一陣騷癢,很不習慣。
「我們還沒有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呢!」
她微微掙扎、抗拒。「你去找你的蘇蘇姑娘,不要碰我。」
他頓時明白她的冷淡,從胸腔笑出聲:
「原來你在吃醋,哈……哈……你未免對自己太沒信心。」
被他嘲笑,綠珠不禁面頰潮紅,出窘的模樣,更添三分姿色,他看得癡迷,托起她的下顎,細細綿綿地吻著她,吸吮她蘭香馥馥的芳唇。
她嚶嚀了一聲,瞬間迷失。
但當他的大手往下移,探索她的裙擺時,她驚覺地推開他,玉指撫著自己的珠唇。
她真該死,怎麼這麼禁不起他的誘惑?
前車之鑒還不夠嗎?她不能再沉淪下去了,愛愈深,愈難以自拔。
她努力拉回游離的理智,不允許自己意亂情迷。
「放了我吧!求你放我自由,你有紫荊、蘇蘇,實在不缺我一個,何必要強留我?」她苦苦哀求,像一個被逼迫、非已願,楚楚可憐的小妾。
他的心霎時變冷,腦子一片混沌,聲音低沉地道:
「原來我帶你回來,是畢生最愚蠢的事,你根本不願跟我,是嗎?」
她訥訥無言,儘管她清楚地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他,她還是不願親口向他承認。
「你回答我啊!」他粗暴地搖晃她的肩頭,像發了瘋、著了魔似地。
綠珠顯然是受驚了,睜著清麗無辜的水眸,羸弱的削肩畏縮著,慌亂無措地跌坐在椅。
「我……我不知道……」她完全六神無主。
「只要你一句話,我立刻放你走。」石崇目光炯然地凝睬她,飽含悲恨、掙扎。
她身子一僵,面對他的眼神,實在說不出殘忍的話來,雖然這是她惟一離開的機會了,但是她真的割捨得下嗎?能夠忍受永不見他的日子嗎?
石崇看出她的貓豫、矛盾,逸出歎息。「唉——想不到我石崇在商場呼風喚雨,卻栽在一名女子的石榴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