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心中有其他的意中人?」康熙詫異地問。
胤禮猶豫了一下,搖頭否認。
珍縭搶著說:「紫玉和凝王都配不上阿哥,皇阿瑪若要將我許人,對方一定要比胤禮強才行。」
「你們……東推西擋,不把皇阿瑪放在眼裡了嗎?」康熙佯怒,不明白一雙兒女到底在想些什麼。
「皇阿瑪恕罪。」兩人異口同聲。
康熙無奈地大手一揮,霍然起身。
「無論如何,年底以前,朕要先辦妥十六阿哥的婚事,這人選你就自己斟酌,朕已經是寬宏大量,給過機會了。」
皇上不悅地走出承和宮。
珍縭的眼眶淚光打轉,傷心地道:「你就要指婚了,我怎麼辦?」
「不會的,除了你,我不會娶第二個女人,我的心裡只容得下你。」胤禮無限柔情,執起她玉蔥般的手。
「可是阿瑪他……」
珍縭的頭靠在胤禮胸膛,卻是忐忑不安,她發出細微的聲音:「也許……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
她明白他倆不能長相廝守的原因,是他們的身份。
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鐵錚錚的事實,他們無力扭轉乾坤,倘若他們執意結合,會令滿清皇族蒙羞。
胤禮心裡和她同樣的掙扎、矛盾,像掉進了泥淖……
???
穆妃娘娘得知十六阿哥婉拒了皇上的美意,她的心又懸浮在半空中。
尤其這幾天珍縭的心情奇差,和平日的活潑判若兩人,她更是憂心忡忡,但是這種事又不便向人啟齒,連皇上也不行。
她只好拋磚引玉,宣召凝玉格格進宮,希望凝玉能抓住胤禮的心。
凝玉格格風寰雲鬢,秀媚嫻雅,舉手投足,遣詞用字都具大家閨範。
她和十六阿哥有幾面之緣,早就芳心暗屬,所以推回了好幾門親事,只是礙於顏面,不好意思將心事告訴姑母。如今有這個機會進宮小住,她刻意常在御花園走動,期盼能見十六阿哥一面。
珍縭對額娘召凝玉進宮,心中氣憤不已。以前在穆親王府,凝玉曾嘲諷她粗手粗腳,連一朵簡單的牡丹花都繡不好,所以她才故意整得穆親王雞飛狗跳。
這會兒,凝玉又要進宮搶她的十六阿哥,她更是火冒三丈,因此凝玉進宮這兩天,她連個問候也沒有。
凝玉格格待在御花園好幾個時辰,腿都站酸了,還是不見十六阿哥。奇怪了,難道胤禮下了早朝,都不走這條路?可是勤政殿通往承和宮唯一的小徑啊!
她為之納悶,等了兩天,忍不住主動到承和宮,可是他人也不在承和宮,到底胤禮都去哪裡了?
當然是竹香齋了。
這會兒,他正抱著珍縭格格,打情罵俏。
珍縭脫去了盆底鞋,一雙小腳上下踢晃著。
「你猜明天是什麼日子?」她眨著慧黠的大眼睛。
他瞇眼笑道:「還用問!是我們的生日。」
「胤禮,我常在想上輩子,我們是不是菩薩身邊的金童玉女,因為觸犯天規,所以玉皇大帝才將我們貶入凡間輪迴受苦。」她天真地道。
「你想太多了!」他點著她小巧的鼻尖。
珍縭若有所思。「一定這是這樣的,而且我們在天庭時,一定是互相動情,神仙不是不能相愛的嗎?所以玉皇大帝才會雷霆大怒,懲罰我們嘗到相愛卻不能結合的痛苦。」她說得頭頭是道。
「真的是這樣嗎?」他訝異她豐富的想像力。
「要不然我們為什麼會同月同日生?一定是同一時刻被推入轉生道。」自從五台山拜佛回來,她有一種奇特的感覺。
到底上輩子什麼樣的因果循環!他無心去揣測,因為眼前有更實際的煩惱。皇阿瑪要他在年底以前,挑一位格格成婚,而距離年底也只剩半年了,到時他能抗旨嗎?
???
每年他們總是一起過生日,今年也不例外。
花前月下,瑤台上。男俊女俏,一對儷影。
檀木矮几上排列著珍餿美味,醇酒瓊杯,兩人淺笑斟酌。
珍縭望著佳餚,垂涎三尺。「我好餓了,餓得前胸貼後背。」她舉起玉箸,伸手就夾。
胤禮笑她。「你會『前胸』貼『後背』?不太可能吧!」意指是她胸脯豐滿,不可能會有這種情形產生。
「討厭!」珍縭會意之後,滿臉通紅。
他的手繞到她的腰後,意圖不軌地延到她渾圓的胸脯,溫熱的大掌覆揉著那團柔軟。男性的氣息噴拂在她的耳廓。「我好喜歡你的胸部……」
她渾身酥麻,半推半就。「不要這樣……會有人看見。」畢竟這裡是御花園,不是竹香齋,也不是承和宮。
台階下,有兩名太監、兩名宮女,背對著他們,佇守在石墩旁。由於有一小段距離,他們又是輕聲細語,因此下人不會聽見,但是難保不會有不速之客打擾了他們的雅興。
胤禮收斂輕浮的舉止,眉宇糾結。「為什麼我們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她輕輕歎息:「唉,也許我們投錯了胎。」
這樣微妙的禁忌愛情,能維持多久?他們心有慼慼焉。
胤禮懊惱地仰首將杯中的醇酒一飲而盡,似要發洩所有不滿。
「今天是好日子,別想那麼多,來,你最愛吃的『芋茸琵琶蝦』。」她以箸夾送食物,餵進他的口。
吃著她親手餵食的食物,他總覺得特別好吃,什麼煩惱也拋到九霄雲外。
酒過三巡,珍縭手足舞蹈,翩然起舞,紅裙旋身,像秋天的楓葉在風中婆娑。她星眸如夢似幻,巧笑嫣然,纖手扯著半透明的絲巾,蒙住含笑的容顏,只露雙烏溜溜,會勾人心魄的眼睛,輕盈的身子蹬上一隻石椅,單腳撐住,另一隻腳高高橫舉,身子慢慢傾斜,兩手優美地做比翼鳥狀,她抬起下顎,美麗的瞳眸凝睬著他。
珍縭似乎喝醉了,眼神飄飄然,身子撲向他,他及時接住她,摟入懷裡,將嘴裡含著的酒,徐徐渡入她的檀口。
她嚶嚀一聲,黃湯入肚,借酒澆愁,不依的嚷道:「我不要做你的妹妹……胤禮……」她的心其實好苦、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