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可是,你又不是別的男孩子。你到底要不要起床陪我?」
「不。」
「緯哥,」邵茵乞求的叫,「對不起嘛!我以後不會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我沒有生氣。」
「那你答應陪我囉?」
「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他拿出盥洗用具及換洗衣服,交代著:「別亂動,我馬上就好。」
「嗯!」
邵茵看他走出門外,開始打量房間,這實在是個很醜的房間,除了床、衣櫥之外,就只有個書桌。
書桌上亂七八糟的堆著許多書,她好奇的翻著,注意到全是有關國外學校申請的介紹。
誰要出國?
緯哥嗎?
不,不可能。
一定是緯哥正在做這方面的專訪,別瞎擔心。她安慰自己。
「緯哥,你今天好奇怪,老是不說話。」邵茵坐在他車上,側著頭看他。
邵緯緊抿著唇,專注的開著車。
從他翻滾下床後到現在,他根本看都不看她,跟她說話也只是嗯嗯啊啊的。
「緯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邵緯飛快的瞄她一眼,視線又回到路面。
「茵茵,別老是重複問我同樣的話。」
對於他從來沒有過的冷淡,邵茵只覺一陣熱淚直衝到她的眼角,她別過臉,不願意讓他瞧見。
他詛咒一聲,將車駛離熱鬧的台北市區。
在一個不知名的樹林前,他踩停煞車。
沉默依舊籠罩在車廂裡,只偶爾聽見她抽泣的聲音。
隔了像幾世紀一樣令人沉悶的時間後,他說:「我不是對你生氣,是氣我自己。」
「我們是兄妹,我怎麼可以對你……,這是不對的。」
強烈的自責使得他顯得愧疚而不安。
「那麼,你是愛我的?」她堅持的問。
「是的,我愛你。但那就像哥哥愛妹妹一樣。」
「你撒謊。」
「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你為什麼不敢看著我?」
抬起頭,望著她天使般甜美的面孔,卻一頭栽進她深情的凝眸中。
「你難道不明白,我一直是屬於你的?」
極力想抽回失去的理智,但是,她的一句話便輕易的粉碎了他所有的努力。
「我愛你。」
在他的唇觸及她的以前,他像燙著般推開她。
「老天,你是我妹妹呀!」
「不,我不是。」
突如其來的回答,讓他一下子反應不了,只呆呆的看著她。
「我不是你妹妹,我相信你一定知道。」
搖著頭,不敢相信的問:「誰告訴你的?」
「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了,直到上了國中後,我才真正確定。」
「不,不是的,你別胡思亂想。你是邵家的女兒,永遠都是。」
「別再瞞我了,我已經跟爹地談過了。我知道你想保護我,但是,在確知自己的確是養女之後,我反而慶幸,至少,那代表我和你之間並沒有血緣關係,我可以大大方方的愛你。」她一口氣說完,期待的看著他。
「老天,原來我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愛你,不去想你,深怕會洩漏這個秘密,結果……你竟然早就知道了。」
「對不起,因為我和爹地……。你說,你愛我?」突然掉入的字句,讓她腦中一片空白。「像情人一樣?」
「對,我愛你,小傻瓜。如果我早知道你清楚一切的話,也不用辛辛苦苦的避著你、躲開你了。」
邵茵呼喊一聲,整個人投入他懷裡。
「我愛你,我愛你。」
他吻著她,她的秀髮、額頭、鼻尖、眼睛……,直到她的櫻唇。
這麼甜、這麼美……
她偎在他懷裡,坐在草地上。
十一月天了,眼前的草仍還是一片油綠。
暖暖的冬陽照在身上,讓人舒服得想閉上眼睛。
她娓娓的告訴他,在知道自己身世後,心裡的轉折起伏情緒。
「記得國小時,我就曾偷偷翻過戶口名簿,想要證實心中的想法,但是,戶口名簿上竟然登記長女,而且出生日期也跟你告訴我的不同。這也是我比人家章入學一年的原因吧?」
「你比小茵小一歲,爸爸抱你回來,本來想重新登記,結果媽媽認定你是小茵,所以……」他告訴她當時家裡的情形……「如果沒有你,媽媽說不定早就病倒了。」
「所以,我現在是用小茵姊姊的戶口囉?」
「嗯!」
「你想,媽咪會不會只把我當成茵茵姊的替身?」
「不可以這麼說,這樣對媽太不公平了。從小到大,媽最疼的是誰?是你。記不記得你出麻疹那回,媽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我沒有怪媽咪的意思。我只是擔心,媽咪會承受不住這個事實。」
邵茵把邵靖雲的話告訴他。
「爹地說媽咪一直不肯承認茵茵姊去世,所以,他才會從孤兒院抱我回來的。他擔心,媽咪根本就把我當成茵茵姊。」
「是有這個可能。」
煩惱讓兩人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邵緯說:「知道這件事,你一定很難過。」
邵茵注視前方,回想著。
「其實,我一直就有種感覺,知道自己並不是爹地和媽咪親生的,所以,在確定的一剎那間,除了想知道親生父母是誰以外,並沒有很大的情緒變化,反而覺得很高興,因為,在那麼小的年紀裡,我就愛上你了。你呢?什麼時候發現你愛我的?」她眼神發亮的盯著他問。
「可能在爸爸把你交給我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吧!只是,小的時候並不知道那就是愛情。
「一直到我考土大學,當男同學們拚命追求女同學時,我發現我竟寧願待在你身邊,而你那時才只是剛上國一的小女孩罷了。
「然後,慢慢的,你愈長愈大,愈長愈美,美得讓我移不開視線,我真怕有一天我會克制不住自己。
「剛巧,我畢業了,兵役幫我逃離了整天面對你卻無法碰你的酷刑,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歡迎那張兵役單。」
「所以,你一退伍就不顧一切搬出去住,不管我哭得唏哩嘩啦的反對?」邵茵接下去說。
「誰曉得你這丫頭竟然會以功課做為要脅,硬逼著我在家多待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