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新郎的幾個小侄女穿著粉紅色的紗裙,跟在拉蒂身後當花童。
那是一個盛大而愉快的婚禮。在婚禮前的幾個星期裡,愛莉西亞忙得沒時間想到自己的事,也沒有考慮到社交季即將結束的問題。
拉蒂的婚禮決定得很匆忙,因為伯爵急著想帶她到他在奧克福州的封地去度蜜月,而且等攝政王的慶祝會一過,大家都要離開倫敦,同時,伯爵認為沒有必要將婚禮拖到秋天舉行。
慶祝會是許多人翹首盼望的,但是和拉蒂的婚禮比起來,愛莉西亞覺得那一點也不重要。她甚至記不清當時的情形了。
應邀參加慶祝會的賓客有兩千人。當天晚上,波墨街、聖·詹姆斯街和乾草市場上全部停滿了馬車。賓客們和攝政王都裝扮得光彩奪目,令人目不暇接。
有那麼多精彩的事物要注意,有那麼多大人物要辨認,愛莉西亞覺得自己手忙腳亂,連在宴會上吃了什麼都搞不清楚了,只知道那些菜餚精美得連侯爵都讚不絕口!
最吸引她的,是攝政王桌子前面那座小型噴泉,噴泉的水分向左右兩邊流去,水裡還有金、銀兩色的小魚在小橋的橋拱中穿梭。
愛莉西亞雖然對這座噴泉很注意,但是心裡仍然在盤算著,她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在拉蒂的婚禮之前辦好,這中間只剩下兩天的時間了。
現在,拉蒂已經成了卡瑟伯爵夫人。快樂的淚水,在愛莉西亞的眼眶裡打轉,她把花籃裡剩下的一些花瓣全都擲了出去。
「再見!再見!」拉蒂叫著。
她戴著有鴕鳥毛的藍色帽子,澄澈的大眼睛裡閃著幸福的光芒。
愛莉西亞站在那兒,望著他們的馬車逐漸遠去,彼得綁的白色拖鞋,在車後上下跳動著,玫瑰花瓣沿途不斷地從車上落下來。
「真是太好了!完美得像童話故事一樣!」她對自己說。
這時,她看見彼得的新男老師——一個親切、聰明的年輕人,正從一群小孩裡把彼得帶回來。
和數不清的賓客道別後,屋子裡終於只剩下愛莉西亞、老侯爵夫人和侯爵了。侯爵跟在她們兩個身後走進書房,反手關上了門。
「要不要喝杯香檳,媽媽?」他問。「喝完以後,我看您也該去休息了。」
「就這麼辦,」老侯爵夫人答道。「真是個完美的婚禮。不過,說實話,我還真有點累。」
「忙了這麼久,您當然會累啊,」侯爵說。「現在,安頓好了拉蒂,您只剩一個問題了。」
「一個問題?」老侯爵夫人問道。「什麼問題啊?」
「您得決定我和愛莉西亞結婚的日期!」侯爵說。
他母親和愛莉西亞愣了好一會兒,兩個人都茫然地望著他。
然後,老侯爵夫人說:「你是說……?噢,契爾敦,我的好孩子,這正是我日夜盼望的事情!」
她張開雙臂擁抱她兒子。他彎下腰去吻她的面頰。歲「我想您應該會同意這件事,媽媽。」
「我同意!」老侯爵夫人叫道。
她轉向愛莉西亞。
「你正是我希望我兒子能娶到的妻子。」她說,「而且,這些年來,我也一直盼望著自己……能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女兒。」
她激動得哭了。
「媽媽,」侯爵平靜地說,「您先上樓去休息,等您休息過了,「我們再詳細地計劃一下。」
「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老侯爵夫人高興地叫道。
她吻了愛莉西亞。侯爵送她走出房間,穿過大廳,到了樓梯口,再由女僕陪著她上樓。
書房裡,愛莉西亞靜靜地站在那裡,覺得自己的腳好像在地上生了根,整間屋宇又彷彿在風狂的旋轉。
這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她在做夢!
從多佛回來以後,她就為拉蒂的婚事日夜忙碌,很少有機會見到他。
但是她的心裡已經覺得很滿足了,因為她知道,他就在這棟屋子裡,就在她附近。
同時,她也知道,他對自己替拉蒂找到了一個好丈夫,感到很得意。
有時候,在失眠的夜裡,愛莉西亞會想起,離她回貝德福的日子越來越近,此後,她再也見不到侯爵了。
所以,她非常珍惜自己對他的每一瞥。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她都不斷地對自己反覆念著。
「我愛他!」她一遍又一遍絕望地說著。
「我愛他,媽媽,」她在禱告的時候說,「可是,我該怎麼辦?」
「我愛他!」『她撫摸著屋裡每一樣東西,因為,這些東西都是屬於他的。
此刻,侯爵走進屋裡,關上了門,定定地凝視著她。
愛莉西亞的眼睛睜得好大。
終於,他一語不發地張開了雙臂。
第七章
一剎那間,愛莉西亞覺得自己簡直無法動彈。
然後,她向侯爵飛奔過去,投進了他的懷裡。他抬起了她的臉,炙熱的唇深深地、深深地吻了她。
這正是她一直渴望、祈求的,而且,比她想像的更美好。彷彿有一道亮麗的陽光投射入她的體內,使她震顫著,從沉睡中復活了。
一切是那麼完美,完美得讓她難以相信。她覺得在拉蒂婚禮上聽到的天使歌聲,似乎又在他們四周響起。
分不清是一分鐘還是一世紀,他終於停下來,凝視著她。
她在他懷裡顫抖著,好一會兒,才吃力地問:「這……這是……真的嗎?」
「你是在問,我是不是真的打算娶你?」侯爵說。「我發現我的生活裡不能沒有你。而且,親愛的,我相信你也少不了我」
他把她拉得更近一點,說道:「你給了我許多問題,讓我去解決,其中最重要的問題就是你目已。現在,我已經想出一個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他聲音裡所包含的快樂,是愛莉西亞從來沒有聽過的。她輕地輕說:「請……請你再吻我……讓我……陶醉在這個甜美的夢裡……永遠不要……醒來。」
奧斯明頓侯爵夫人牽著丈夫的手,緩緩走過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