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回來?」鏤月的眉頭又緊蹙了起來。
「對啊!啊!說到這個,我是來告訴你,明兒個一整天,你無堆如何都不要離開這間房間喔!」夢兒交代道。
「為什麼?」
「因為明天裴家堡會有很多鬼差大哥和引魂使出沒,萬一他們眼尖,看出你魂身不同體的話,麻煩就大了。」
鏤月心頭一驚, 「為什麼明天裴家堡會有很多鬼差和引魂使出現?」
「啊!」夢兒趕緊摀住嘴。完了!她說溜嘴了。
「是不是裴家堡明天會出事?」鏤月急切的問。
「呃……這個……」夢兒為難的支支吾吾地說。
「裴堡主呢?他也會出事嗎?」鏤月著急的追問。
「他……這個……哎呀!你別管這個啦!只要記住明天不要出這個房門就是了。就這樣,我走了!」夢兒匆匆說完,身影就倏地消失了。
「夢兒……」鏤月大叫著從床上坐起來——
她看了看四周,原來是夢!鏤月吁了一口氣。
一口氣才剛放下,腦海裡憶起的畫面,立刻又讓她的心提吊了起來……上回和判官大人及夢兒碰面,也疑似在夢中……
難道是真的?
鏤月忐忑不安的在房裡思忖許久,最後決定去找裴子燁。
她相信他一定知道尹雲蔚的行蹤,如果尹雲蔚真的在趕回堡的途中,那夢兒的出現,應該就不只是一個夢,而是真的!
而如果夢兒的出現是真,那……有可能明天裴家堡,包括尹雲蔚在內,將會有許多人喪命,其中甚至還包括裴於燁……
一想到這裡,鏤月就再也坐不住了。
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慘案發生!
來到日院,守在暗處的護衛並沒有現身,她一路走到花廳,裡頭傳出女子婉轉承歡的嬌吟及男人的悶哼低喘,立刻讓她僵在原地,心頭一陣緊縮。
她怎麼忘了先前他趕她走,召喚李妍姬的事了?
忍住酸楚的別開臉,正要離開,低沉的嗓音卻傳了出來, 「你打算在那裡站多久?」
沒料到他會察覺到她在外頭,鏤月想走的腳步頓了一下,進退不得的停在原地。
屋裡的嬌吟並沒有因他開口說話而停止,反而益發急促高亢。鏤月極力控制住想伸手掩耳的衝動,強嚥下喉中升起的硬塊,平視著房門。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忙……我馬上就走。」
不等裡頭回應,鏤月舉步就走,腳步愈走愈快、愈走愈急,最後甚至快跑了起來……
她不後悔!她不後悔!
愛上他,她一點也不後悔……
那年,她十五歲。
打從九歲被狠心的舅母賣人青樓,見多了被逼著掛牌接客的姊妹後,從小因寄人籬下而早熟的鏤月,便開始盤算著要如何才能躲過和她們相同的命運。
十一歲,早熟的身子開始發育,她擔心引來鴇母對她的注意,於是咬牙忍痛,硬是用長布條將征降的胸部纏平。
十三歲,癸水初來,她所人知道,所以強忍著生理上的不適照常上工,也為了不讓人發現,每每強撐至深夜,才敢偷偷去清洗污穢的衣物。
幸好樓裡的姊妹眾多,加上她有意的隱藏,絕不做任何引人側目之舉,使得她過了年紀,卻始終不曾發育的平坦胸部和遲遲未來的癸水,不至於引來鴇母的懷疑。
她是有計劃的想要逃走!
一方面,她竭力隱瞞自己成長的事實,忍痛將自己勒得幾乎無法呼吸;另一方面,她暗地裡開始學習刺繡。
因為她非常清楚,如果沒有一技之長,就算她逃得出去,以她一個弱女子,想在現實的生活中生存下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留意了許久,她發現刺繡是現今的女子可以自力更生,而又不引人側目的最佳謀生方式。
趁著閒暇,她一針一線的自我摸索了兩年,總算繡出她認為像樣的東西後,她偷偷的將繡品送到城裡最好的繡莊去,沒想到卻讓繡莊的主人打了回票,她才知道一件好的繡品不只針要巧,還得圖樣鮮活才能算得上是上品之作。
幸好,鴇母為了讓樓裡的姑娘在客人興之所至時,能附庸風雅,不至於言語無味而掃了客人的興,除了讓姑娘們學著妝點自己的容貌之外,也要求姑娘們學習琴棋書畫。
在青樓賣的是色相,別的姑娘最重視的是悅己者容的功夫,這正好讓她得以專心的學習讀書識字和繪畫的技巧。
又過了三年,她繡的繡品竟然成了搶手貨。
到青樓的客人對下人的打賞並不吝嗇,加上賣繡晶的錢,她存的錢雖不足以替自己贖身,但已經夠讓她逃離後躲一陣子,而不必擔心會餓死街頭了。
她告訴自己,離開的肘候到了。
可,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或許是她太過緊張,一向規律的癸水竟毫無預警的說來就來,沒有絲毫防範的她,在措手不及之下,讓鴇母給抓了個正著。
因著她的癸水到來,提醒了鴇母她已年滿十五的事實。
在仔細端詳過她之後,鴇母頓時笑得合不攏嘴,連連扼腕自己怎麼會忽視了她這麼一塊塊寶,當下便決定讓她正式掛牌接客。
鏤月自然不從。
在餓了她三天三夜後,她仍抵死不從的結果,是被打得體無完膚,外帶來個霸王硬上弓。
拼了命反抗的鏤月,在狠狠的踢了那人的命根子後,趁他吃痛慘嚎之際,奮力掙脫,逃了出來……
負傷的她當然逃不過打手的追趕,還沒來得及逃出大門,便已被圍住了。
為了逃避打手,鏤月東逃西竄的闖進了招待貴客的廂房,而一把劍幾乎在她進門的同時便抵住了她的脖子。
她認命的閉上絕望的眼……
「放開她!」低沉的嗓音驀地從前方傳來。
頸上的壓力隨即消失,鏤月張開眼,倉皇的眸子對上一雙深邃似潭的瞳眸。
「求求你,救我!」像找著了避風港般,她在發出聲如蚊蚋的請求後,便虛軟的暈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