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爹曾告訴我,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另一個人的命運,我相信如果再活一次,爹還是會選擇他生前的路,他走的都是他選擇的,沒人逼得了他,姑姑逼不得,師父也逼不了,請姑姑不要如此自責,爹會心疼的。」他爹和師父及姑姑之間的事,他很少聽爹提起,倒是十位爺爺和師父經常提及,都說她們如何折磨爹,雖然爹早早離開他,但他憶起爹說過的話,可以確定爹對師父和姑姑只疼不怨。
龍倩蓉感到慚愧,竟然讓晚輩來安慰她,她該做的是呵護若塵的長輩,她輕挽著侄兒的手,慈愛地叮嚀,「不早了,早些休息,有什麼需要和下人說一聲。」
送走姑姑,龍若塵把行李放進斗櫃中,洗淨後睡了一會兒,半夜醒來,看見外面月色皎潔,起身走到外面的亭台。爹以前是否曾在這個地方賞月呢?他倚著欄杆欣賞月色,看得忘我,直到一件披風披上他的肩才讓他回神。
「秋夜霜寒,別著涼了。」白如羽輕按著他的肩。
「伯伯也讓月色喚醒了?」
白如羽看向天際,滿天的星辰襯著月光,映得紛飛而下的霜花更加晶亮,這是逸塵最愛的夜景,「若塵也愛賞夜景?」
「嗯,小時爹常陪我數星星,告訴我娘在天上看著若塵,還說很多故事。」龍若塵望向天際,彷彿看見了爹,「爹說年少的時候常和伯伯一起賞月觀星。」
白如羽也坐上欄杆,「你爹一生多愁善感,特別喜愛秋夜的淒清。」
有龍若塵陪著,白如羽恍如回到年少的時光,這個淒清的秋夜,透著濃濃的舊時情懷,他愛屋及烏地對身邊這故人之子,有著更深的憐惜。
清脆的烏鳴聲喚醒了晚睡的人,龍若塵在瑤華山居的第一個晚上,睡的時間雖然少,卻睡得沉,一早醒來神清氣爽,沒驚動下人,他拿出文房四寶展開宣紙就畫起畫來,畫畫是他每日早起後的例行之事,雖然他沒有學武,但自幼即以書畫的方式養氣,這是龍逸塵怕他遺傳了自己贏弱的先天體質,自小刻意訓練他的。
深夜回家,從父親口中知道表弟來到的白小龍也是起個大早,走到庭院,見書房有人,從窗外望進去,正凝神作畫的龍若塵專注的神情讓他本就出色的外貌更顯魔力,可以鎖住任何人的眼光。
這一定是若塵表弟,白小龍雖沒見過表弟,但見過舅舅幾次,加上從小就聽父親提及和舅舅之間的情誼,他羨慕父親和舅舅之間有如此深契的友誼,對未曾見面的表弟自然產生親切感,他總有個念頭,自己和若塵也會是知心的好兄弟。
白小龍輕輕地推門而進,近看若塵更覺得他俊,很自然的在心中把若塵和舅舅的畫像相比,發現若塵雖然像舅舅,但比舅舅多份真實感,舅舅的俊美飄忽得不真實,若塵的俊美不會讓人感到不可及。
龍若塵停下畫筆,在筆洗中清洗畫筆後,將畫筆以棉布沾濡幾下,讓棉布吸去水分後,放回筆架上,拿起畫看了一看。
「若塵表弟早。」白小龍在他忙完後才走近他出聲招呼,並看向畫,讚歎不已,「畫得真好,送我好嗎?」
龍若塵抬頭看著比自己高一個頭的白小龍,器宇軒昂的外貌顯然遺傳自姑丈,他泛起迷人的笑容,「表哥喜歡當然好了。」說完他把畫呈給白小龍。
白小龍覺得他的笑窩有種魅力,如同要把人捲入一般,道謝後歡喜地接過畫。
「我也要!」隨著清朗的聲音進來了一位風釆翩翩的公子,一身講究的衣飾襯著俊逸的外貌,晶亮的眼中有著一分不羈。
「若塵,雖然你沒見過我,但逸塵叔叔一定跟你提過,他是第一個看見我的人,我是他接生的。」向鴻禎充滿自信地說。
「鴻禎哥好。」龍若塵再度展開宣紙,從對方的神情態度就可以確定他是多情的向鵬騫伯伯的獨生子向鴻禎。
向鴻禎頑皮地上下打量龍若塵,由衷地讚賞道:「若塵,你真把人迷昏了。」
見龍若塵靦腆地朝他一笑,向鴻禎連忙靠著白小龍的肩,「小龍,我後悔身為男子了,當女孩子嫁給若塵多好,成天看他的笑容連飯都不必吃了。」
「鴻禎,正經點,會嚇倒若塵的。」白小龍怕與人調笑慣了的鴻禎會讓若塵感到困窘,畢竟若塵一直是深居在山林間,向來少和人接觸。
龍若塵畫了一片峭壁,峭壁頂頭掛著一條飛瀑,宏偉壯觀,豪氣干雲。
向鴻禎愛極了這幅畫,「不愧是才子之後。」
「你們這兩個孩子,一早就纏著若塵,也不曉得讓人歇會兒,自己不吃早飯就罷了,可不許把若塵也餓著了,若塵,姑姑親自做了早點,我們去吃吧。」
「白伯母幾個月不見,更迷人哦,鴻禎給您請安了。」向鴻禎連忙行禮問候。
「禎兒啊,快別對我獻慇勤了,留著哄曉儀吧。」龍倩蓉以疼愛的口吻對未來的女婿說,向鴻禎和白曉儀自來感情甚好,白家很樂意向鴻禎當他們的女婿。
向鴻禎在書房掛起龍若塵所贈的畫,左右瞧了一瞧,讚美地歎了幾聲,引得從門外經過的向煙柔好奇地探進頭來。
「哥,什麼畫讓你這麼一讚三歎的?」
向鴻禎拉妹妹站到畫前,把手搭在她肩上,「從這個起方往上看,覺不覺得自己就在飛瀑之下?」
向煙柔抬頭凝視著畫,果然覺得氣勢非凡,「人都覺得清涼了起來呢!」
「沒錯,攤平看的時候只覺得筆鋒不凡,沒想到真正的好得掛上了才知道,若塵的功力真是不得了。」向鴻禎心想改天得和若塵多要幾幅。
「怎麼這畫家哥認識?」向煙柔好奇地問。
「今早才見著,是逸塵叔叔的兒子,叫若塵,和逸塵叔叔一樣,讓人一見就喜歡。」向鴻禎邊調整了一下妹妹的髮釵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