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藥!』她冷冽的眼神足以凍死人,而她的匕首也抵住黑衣人的背心。
『解藥不在我身上,杜神醫出診就能得到解藥。』黑衣人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藍芷頤是不可能讓人威脅的,她才揚手杜君衡即阻止道:『芷兒!別動手。』
杜君衡非常擔心她剛剛以真氣擲物點穴的後果,而她則不解他為何不知好歹,還有什麼時候輪到他叫她芷兒了。
『壯士請稍待。』杜君衡很快地收拾好藥箱,解開黑衣人的穴道。
不會武功的他何以能解她獨門的封穴法,也是她所不解的,不過目前要擔心的是這個天真道士不顧對方故置他於死地地要跟去出診。
衡量了一下情況,只好跟去保護他了。
『芷兒,放心,不會有事的,別跟來!』他不想讓她陷入不可知的狀況中。
可以確定這人是沒弄清楚情況。放心?如果不是為了弟弟和容定王妃,他要怎麼把命送出去,她都不會有意見。藍芷頤懶得解釋,也不會聽他的,自顧地跟上去。
杜君衡也沒有時間勸她,看她不理不睬的神情,勸也沒用,就不再堅持了。
黑衣人帶他們到城東門邊的空屋內,裡頭躺了個孕婦。
杜君衡切了脈,診斷道:『她中了極細微的金針,而又將臨盆,如果不把金針取出,只要一著力,金針就會流進血管內,在這種情況下大人和小孩都很危險。』
『請杜神醫無論如何救救拙內。』黑衣人立刻跪下懇切地說。
『壯士得將解藥給我,不然我無法運氣逼出金針。』杜君衡邊打開藥箱,先以針安胎,並請藍芷頤幫忙下針。
『可是解藥得半個時辰才作用。』黑衣人立刻從婦人懷中拿出解藥,心中後悔自己太多疑,眼看就要誤了自己妻兒了。
『無妨。』聽到這話,也顧不得自己了,他接過解藥立即服下。
無法坐視他這種不要命的作法,簡直在玩自己的命,藍芷頤以針氣測到了金針的位置,立刻搶先在杜君衡之先運氣,把金針逼出。
『芷兒!你太亂來了!』不料她會這麼做,太低估她的醫術了,她居然這麼快就找到金針了。
在她看來,這人也未免頭腦太不清楚,她是有病在身,可不會因為這樣就喪命,而他在身中劇毒的情況下,運氣鐵定會沒命。
也不想和他爭辯,因接下來有更麻煩的事,她說:『胎位不正。』
『孔雀石。』杜君衡一面按摩婦人腹部一邊說。
藍芷頤由藥箱中拿出兩顆孔雀石,放在婦人手掌內的勞宮穴中。
那婦人非常堅強地忍著痛苦,只輕輕地哼著。
『芷兒,開產道!』
藍芷頤立刻把針移到三陰焦,對於這天真道士的醫術,是該佩服的,他把時間掌握得很好,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孩子應該保得住的。
響亮的嬰兒哭聲,讓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藍芷頤以她的底裙幫嬰兒擦淨血水抱給黑衣人,並交給他她自己的玉珮,說道:『尊夫人不宜在此受風寒,明晨前往昭陽王府,安置他們母子。』
『多謝姑娘!』黑衣人跪地稽首。
杜君衡看著她,一身的血污與冷淡的態度形成不協調的組合,她心中不是沒有感情的,可是為何吝於讓人感受她的溫情呢?特別是對他,一點都不像她小時候,幸好他不在乎人間情事,不然多不好受,他可是凡事都替她著想的。
她就在他的注視之下,神情冷淡地走到他身邊,不吭聲地直接拿起藥箱裡的藥替他料理傷口。
杜君衡看見了她鬢邊的寒毛一根根地豎立著,她還是對他過敏,還是不喜歡他,可是她總分得清楚什麼是她難以理解的情緒、什麼是她該做的事,這點倒像她小時候。
『你要繼續神遊,或是回府?』藍芷頤不帶情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
他提起藥箱,和黑衣人夫婦告別,即走出空屋。屋外一片寂靜,天上有著柔和的月輪與閃亮的星辰,杜君衡喜愛秋夜,霜氣瀰漫在天地之間,有著迷離虛幻的特殊情調,走在無人的大街上,空氣中飽含著水分,感覺濕濕冷冷的。
『記得嗎?那一年為了集海棠露,我們常半夜跑出來,溜進這大街盡頭的林家花園裡。你喜歡那兒的曇花就順道拔了兩棵回庭子裡種了。』杜君衡一時忘情地提起藍芷頤根本就沒印象的往事。
『別把我算進你過往的事件中,我和你不相關。』她不高興莫名其妙地被牽扯進他回憶中。
杜君衡一時無言,她總是這麼無情地和他畫清界線。
他也立刻回到現實,解下外衫給她披上,『今晚多虧有你,但你違反了我們的約定,所以你得給我兩個月的時間。』
藍芷頤不以為然地冷看他一眼,違反約定?她什麼時候和他有了約定?他若不是累得昏頭,就是毒沒完全解清。
『請你想清楚,你醫治的對象是止臻,我答應的是一個月內不替他驅毒。你沒資格限制我任何事,不要讓我再提醒你,杜神醫。』她每一個字都像剛從冰窖裡拿出來一樣冷得透骨。
『你只知命令別人、指揮別人嗎?』她命令式的語氣,最讓他反感。
『是誰只知命令別人、指揮別人的?』她決定把話說清楚,這種自以為是的糊塗蟲,不理他他還搞不清楚狀況。
杜君衡看著她泛白的臉色,立刻把氣平下來,惹她生氣不是他的目的,被她惹出氣來也出乎他的意料。他對什麼人都可以以平常心看待,和她相處為什麼就沒一次的情況是他可以掌握的呢?她簡直是上天專為考驗他的修養而派來的。
『抱歉,斷然不讓你去妙蓮寺是我過分了。』他終於說出昨天就想說的話。
『好說。』藍芷頤也降低了氣焰,經過了大風大浪的她,也不理解為什麼自己對這個天真道士特別沒涵養。
『我只是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身體,不為自己,也為止臻珍重吧!』每次都只能用這種消極的方式收場,對一個把別人看得比自己重要的人來說,給他責任感、使命感通常是比較能發揮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