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我還沒開始喝怎麼會醉,今天是我失戀的日子,我老婆嫁別人了,我會千杯不醉的,回頭見。」程志新瀟灑地走出廚房。
宣郁淇心中憐惜地想:男人其實很可憐,明明心裡痛得難受,卻要笑著吞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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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的氣氛都是令人窒息的沉重,程夢渝始終要自己不在乎,不在乎他的冷漠她做得到,他的誤會、輕視也可以默默地承受,但怎麼也無法忍受他若無其事。
出租車司機不時地瞄向這對很明顯看起來是吵架冷戰中的情侶,男的五官輪廓分明,非常挺拔,「先生你是賽夏族的吧?」司機熱情地說,同是原住民的他,一見季尹諾就非常高興。
季尹諾點頭,禮貌地回答,對同樣是原住民的同胞,他很自然地表現了親切。
「我一看就知道的啦,這位小姐是你女朋友嗎?好漂亮啊!」沒得到回答,司機卻一點也不以為意,「吵架了嗎?先生,小姐都是嬌氣一點的,讓她一點就沒事了啦。」
「謝謝!」季尹諾對司機的熱情親切做了適度的響應。
「年輕真好,還吵得起架,像我們骨頭都可以打鼓了,別說吵架,就連對看一眼的勁都沒有了。不過女孩子都是要哄的啦,哄哄就沒事了。」
「司機先生,你家在哪裡?」季尹諾主動地把話題轉開。
「台東!台東是個好地方耶,你去過沒有……」
程夢渝在一旁默默地聽著他們兩人聊天,雖然她被冷落在一邊,心裡卻很高興,終於又聽到季尹諾爽朗明亮的談笑聲,他原本是屬於陽光的,但這一回相遇,他卻始終都淡淡的,那俊逸的臉龐很少有表情,見他們相談甚歡,她多希望回家的路遠一點,好讓她多看一下開朗的他。
「到了!」司機先生停下車提醒道。
季尹諾付了錢,愉快地和他道別,習慣性地為程夢渝開車門,看了一下周圍環境,訝異於她住在一般住宅區。扣眾人走樓梯做什麼?雖然不解,但他也不問,反正她的任何事,都與他無關。
程夢渝拿出一串鑰匙,打開大門,走幾階樓梯就氣喘吁吁,季尹諾突然將她抱起,他不耐地問:「幾樓?」
「三樓!我自己可以走。」她掙扎著。
季尹諾沒理會她,信步往樓上走,他不想看她羸弱的樣子,那樣只會顯得她更加虛偽,在心裡他為自己的行為提出解釋。
到了程夢渝公寓門口,他放下她,「都吃到哪裡去了?十三歲的孩子都比妳重。」他不自覺地數落著。
程夢渝低下頭,拿出鑰匙打開大門,他一向喜歡健康亮麗的女孩,凡是他喜歡的她都努力讓自己傲到。她不是常生病,只是非常不巧每次久別相遇她都得肺炎,項次雖只是流行性感冒,但很嚴重,怎麼說他都不可能相信這是十二年來地第一次吃藥,又加上她那天生「痢質」的胃腸,食物稍微不對勁就一瀉千里,所以怎麼都吃不胖。
一進門,程夢渝打開客廳的燈,脫下高跟鞋,在鞋櫃中拿出一雙拖鞋給他。
「喝開水還是果汁?」她打起精神問道。
「妳的藥呢?燒得那麼厲害逞強給誰看?又想玩弄哪個窮小子?」他語氣冷淡地諷刺著。
程夢渝輕咬著下唇,難過地看他一眼,隨即拿出背包中的藥,忍著欲哭的淚,到廚房倒水配藥,因為暗自將淚往內吞,以致吃藥嗆到了,差點換不過氣來。
季尹諾不耐地吸一口氣,她為什麼非時時做假不可?難道以為他會傻得再上當?「妳夠了沒有?難道即使把自己的命玩掉,妳也不放棄耍弄別人的機會嗎?」
雖然是極端的厭惡,他還是上前拍拍她的背,讓她順口氣。
「我沒有存心耍你過,從來就沒有,我知道我害得你很慘,但是請你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她睜大著眼睛,眨都不敢眨,就怕不爭氣的淚,又在他面前落了下來。
「有心也好無意也好,這些都不重要了,是我自己學不乖,才會一再地讓妳設計了,不過我警告妳,如果妳唆使蘇紫鶯讓靖濤受傷害,我不會放過妳的。」季尹諾用力地抓她的手臂,又狠狠地甩開。
程夢渝一個重心不穩,摔了下去,手上的杯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而她的手掌則正好按在碎片上,當場鮮血直流,一見到血她就暈了。
「夢渝!」季尹諾心慌地抱起她,他沒有要傷她的意思,但她就是這麼脆弱,總像一捏就碎的泥娃娃。
懊悔佔滿了他的心懷,有時他雖恨得想殺她,卻一見她受傷就心疼不已,她是怕血的,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龐,憐愛地拍著她的臉。
見她悠悠醒來才鬆了口氣。
「對不起!」季尹諾溫柔地幫程夢渝上藥包紮。
「原諒我好嗎?」程夢渝只希望他能夠給她一個機會,過去的事她什麼都不能說,可是只要他給一次機會,她會證明對他除了愛,她沒有別的心眼。
「辦不到!我雖然學不乖,卻不代表沒有記憶。」他看了她一眼,難掩心中憤恨。
「那你想怎麼樣?」程夢渝難過地問。
「我還沒想到,我告訴自己再見到妳,就是妳還債的時候,等著吧,我想到時妳們程家該還我的,一件也不能少。」季尹諾高興自己居然可以這麼平和地向她下通牒。
「放過我哥好嗎?他從來都不知道這些事。」程夢渝要求道。
「看我高興,你們對我趕盡殺絕的時候,放過誰了?連我阿姨都不放過,妳有臉要求什麼?」他憤然地看她一眼。
程夢渝心中充滿歉意,誠心誠意地說:「對不起。」
季尹諾看了地許久,彷彿又看見當年那個每個禮拜去獄中探視他,口口聲聲對不起的小妹妹,她的對不起三個字承載太多的歉意和憐惜,是真心真意,但卻沒有切身的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