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你不會待太久的,孟黎莎小姐。」傑克以一種老家僕特有的親切而又開心的口吻說著。
「我告訴過你我會盡可能快點離開的。」孟黎莎回答。
「你真的要去看齊瑞荷小姐啊?」傑克問:「現在可能晚了一點哦!」
「我一定要去!」孟黎莎說:「你知道,今天早上我們去教堂以前她就送信給我了,但婚禮沒結束以前我也走不開。」
「是啊!孟黎莎小姐。」
「我一定要趕去看看她,看來她好像有什麼麻煩事呢!傑克。」
「哦,我可不吃驚,」傑克回答:「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嘛。」
「那倒不一定!」孟黎莎不太高興地說著,鑽進了車廂。
傑克揮鞭前進。孟黎莎一想到齊瑞荷·貝拉,就暫時忘卻了自己的一些煩惱。
附近幾個年輕女孩中,齊瑞荷是她唯一的朋友,同樣的,貝拉太太也是威爾登太太最親近的朋友,每個禮拜總要見見面,不然,日子好像都不容易打發似的。
她們都是文靜、溫柔、有教養的女性,也都十分迷人。兩人的女兒又都是獨生女。由於經常見面,孟黎莎和齊瑞荷也情同姐妹。
兩個禮拜前,孟黎莎正震驚父親的婚訊時,悲劇也打擊著貝拉一家。
羅德菲·貝拉公爵夫婦駕的馬車不幸和一輛驛馬車相撞,那位車伕喝得醉醺醺的。
眾所周知,那些驛馬車伕總是些粗野的醉漢。他們愛趕著馬沿路疾行,即使路面坡度比較大,也不肯放韁繩減低速度,因此讓他們駕著那麼龐大笨重、難以控制的驛馬車對旅客來說本來就是相當危險。
在一個急轉彎時,羅德菲公爵駕車速度太快,加上他的馬車又比較輕巧,於是和驛馬相撞,車子都撞碎了!
羅德菲夫人當場死亡,公爵則拖了一個禮拜,最後仍因傷重不治而死。
獲知齊瑞荷雙親的意外事件後,孟黎莎就一直留在貝拉家和她的好友共擔憂苦。羅德菲公爵宣告不治之後,她又勸好友和她回到府邸中住了好幾天。
其實齊瑞荷不過是前天才回去的。那時府邸正在大肆籌備婚禮,她覺得自己不適合再作逗留,何況達瑞爾·威爾登在婚前最後一晚一定想和女兒單獨敘敘。
本來孟黎莎打算明天再去看齊瑞荷的,但今天一大早要去教堂之前,一位馬車伕送來一張便條,內容令人觸目驚心:「一件極為可怕的事發生了,請盡快趕至我處.我非和你見面一談不可,心亂如麻,真不知如何是好?
齊瑞荷」
讀了便條之後,孟黎莎一直尋想著不知是什麼困惑著這位好友?
她知道齊瑞荷一定會考慮到今後的打算,以及今後該居於何處。
她才十七歲,顯然還需要人照顧,出入交際場合也需人伴護,本來應由她的親戚做監護人,只是——該由誰呢?
「我很難找出什麼人選,」齊瑞荷告訴孟黎莎:「你知道得很清楚,爸爸一直恨那些親戚,總是盡可能避免和他家族有什麼來往。」
這時對孟黎莎來說沒什麼好驚奇的,因為她的處境也是如此,這也是兩個女孩緊密結合的重大原因。
孟黎莎的母親也是出身北方貴族之家,外祖父對這獨生女一直懷著很高的期望,但她卻和聲名狼藉的迪瑞爾·威爾登相見相戀,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事實上,威爾登除了英俊流灑外別無可取。
當然,兩個人還是不顧一切地結了婚,卻也氣壞了外祖父。
齊瑞荷的父親則是公爵之子,也是一向備受期許的富家子弟,英俊多金,在他完成學業,離開伊頓市時,前程已被計劃篤定。
因此,當他家人從艾德威克公爵那裡聽到他放棄了最後半年的學業,離開了伊頓市,和房東的女兒私奔的消息後,那種驚愕的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只要任何一方的父母能追上他們,婚事必然會取消,不過羅德非太聰明了,他帶著新娘子就像突然從空氣中消失了一樣;就是沒人能找到他們。
他在報上登了一則結婚啟事,將他的婚事公諸於世。
在愛爾蘭的荒郊野外住了五年以後,羅德菲才帶著妻子回到英國。
齊瑞荷就是在愛爾蘭出生的,因此公爵家人只有承認了這層關係,但對這對夫婦回來並不表示十分歡迎,羅德菲一家人就在奈斯特謝爾住了下來,生活一直頗為恬適,自然也和許多親戚隔絕了。
可想而知,這麼些年來,羅德菲夫人和威爾登夫人在遭遇相似、心境相投的情況下,建立起可貴的友誼,而她們的女兒孟黎莎和齊瑞荷更是金石之交。
也許因為常和懂事的孟黎莎在一起,十七歲的齊瑞荷顯得比實際年齡要大一些。
齊瑞荷有一頭赤褐色頭髮,一對褐色大眼,相當漂亮;雖然她不夠聰明,她的美貌卻足以彌補這個缺點。
驅車前往齊瑞荷家的路上,孟黎莎幾乎確定齊瑞荷便條上流露的失望之情,與查理斯·桑德有關。
齊瑞荷才十五歲就和鄰近一位鄉紳的兒子——二十一歲的查理斯——戀愛,那真是一頁美麗動人的羅曼史,似乎只該在小說中發生,不可能發生在實際生活中。
查理斯那時剛從牛津回來,又是布林頓俱樂部的一份子,正是時髦人物,但他一見到豆蔻年華的女學生齊瑞荷時,就死心塌地地愛上了她。
齊瑞荷會愛他倒是十分順理成章的,查理斯很英俊,又是第一個注意到她的年輕男士。
孟黎莎想,查理斯會瘋狂地愛上齊瑞荷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他們本是青梅竹馬的玩伴,對彼此的過去都很清楚,重聚自然使他們的感情更為融洽。
但這種想法對齊瑞荷來說還是太深遠了,她不會分析那麼多,只知道去愛查理斯,整個世界都以他為中心。
羅德菲夫婦對她的戀愛倒很能諒解,因為他們自己也是過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