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天行會有如此認真的態度,通常都是為了事成之後能收到豐厚的酬金。這次他為了江家的事費心勞神,也未考慮到自己可能會做白工。
「凶什麼凶,我安靜就是了嘛!」江錢多不悅的瞧著他,發現他根本沒在聽。
瞧他那麼專注於屋裡的動靜,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於是也豎直了耳朵,學著他側耳傾聽……
「大哥,小妹她起疑了嗎?」
「起疑?怎麼會,我是她的親大哥,隨便編個理由她就深信不疑了。」趙大保毫不擔心的說著,沒有一絲做錯事的羞愧。
「畢竟她是個婦道人家,因此我們才有機會可以大撈一筆。想當初我和大哥辛苦種了一年的田,也僅夠三餐溫飽,如今短短兩個月就有三百兩。」
「那可不,以前你妹婿花錢幫我們翻修房子,逢年過節也會來咱們這兒送禮,但那點錢對江家來說根本微不足道,對我們來說卻像永遠都摸不著般。尤其現在可以這麼輕鬆就得到白花花的銀子,真像做夢一樣。」
「是啊大哥,就算我們一輩子待在鄉下務農,也賺不到江家那麼多錢。」
「就是說啊,對財力雄厚的江家來說,損失這點銀兩根本不算什麼。」
「可是萬—被小妹發現……」
「安啦!就因為她是一個婦道人家,根本不懂財務方面的事,就算她問起,只要推給已逝的江老爺……」
「太過分、太可惡了!」門外的江錢多愈聽愈氣,忍不住叫罵出聲,就算一個不相干的人聽到這種事,也會和她一樣發出不平之嗚。
嘯天行怕打草驚蛇,連忙捂著江錢多的嘴,趕緊將她拉到一旁的巷弄內。
江錢多不滿的瞪著嘯天行道:「你幹什麼拉我離開,我要找他們理論去。」
「怎麼?你自始至終不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如今又何以如此氣憤?」嘯天行玩味的說著。
看得出來小多終於感到氣憤,這比她之前的反應要正常多了。
「任何有正義感的人聽到這種事,都不能裝作若無其事,更何況我是江家的一份子,跟爹爹是最親的人,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謀奪家產。無論如何,他們想覬覦、偷盜別人的錢財就是不對,不行,我要去揭發他們。」
江錢多衝動得想往回走,卻被嘯天行擋住去路。
「你用點腦筋好嗎?口說無憑,你這樣沒頭沒腦的,他們不但不會認賬,反而會反咬你一口。你是被你後娘趕出家門的,說不定她還會以為你是想報復,所以挑撥他們兄妹的感情。」
「那怎麼辦?」江錢多一時也沒了主意。
「人心就像無底洞,填也填不滿,一旦有了貪念,就會無止境
的索求。只要我們掌握了證據,就能讓你後娘看清她兄長的真面目。」
「什麼樣的證據?」
「一個教他們百口莫辯的證據。」
第九章
知道江家的近況後,江錢多更想回去看看她生長的江家,她不能光明正大的進家門,只好叫嘯天行陪她偷偷回去江家。
「小多,你家看起來還不錯。」枝葉扶疏,迎風搖曳,山色美景仿若天成,在在可證明江家有著雄厚的財力。
「那當然!」江錢多見四周沒人,趕緊半低著身子往前移進,藏身於另一探大樹後的大石下。
真是的,以前玩捉迷藏才要這樣躲躲藏藏,如今倒像是見不得人的偷兒似的。
「這是你家,你比較熟,我們現在要去哪兒?」嘯天行壓低著聲音悶道。
「這個嘛……」江錢多從大石後探出—顆小腦袋瓜。四處瞄了瞄。「那裡。」她指著江書元的臥房,他是她唯一掛記的人。
幾個月沒見著阿弟,不知他過得怎樣?有沒有想她這個大姐?
當她靠近江書元的臥房時,一大一小的爭執聲逐漸清晰地傳入江錢多的耳中。
這聲音是……後娘和阿弟。
「娘,我要太姐、我要大姐啦!」江書元拉著趙紅春的手道。
「元兒,你又在胡鬧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她離家出走了嗎?」趙紅春試圖說服江書元。
「騙人!大姐才不會丟下我不管,我聽到下人說是娘把大姐趕出家門的,不管啦,你把大姐還給我,還給我……」
「元兒!」趙紅春不耐的斥道。她唯一的愛子每日就吵著要見江錢多,剛開始還以為過些時日他就會把她給忘了,如今都已過了幾個月,她沒想到兒子鬧起性子來還真教人吃不消。
「元兒,你忘了你爹是怎麼交代的,他要你用功唸書,將來金榜題名。你每天吵著要大姐,都把學業荒廢了。」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將來後半輩子還要靠他。
「那娘告訴我大姐在哪兒,我只要能看到大姐就好,娘!」
「這、這我也不知道。」趙紅春自己也難以啟齒。
「我知道,我聽人家說大姐不是娘親生的,所以娘把大姐趕出去,讓大姐一個人在外面自生自滅……」
啪!
趙紅春一個巴掌打在江書元稚嫩的臉上,氣急敗壞的吼道:「誰教你這樣對娘說話的?」
他的大姐不見了,他要找大姐有什麼不對?娘把大姐趕出去,錯的是娘,娘憑什麼打他,
「我討厭娘、我討厭娘!」江書元流著淚水,捂著發痛的雙頰奔出房門。
趙紅春揉著發疼的額際,無力的坐在椅子上。
她是不是做錯了?所以現在老天爺在懲罰她,連死去的老爺也在怪罪她;讓她的親生兒子不能對她諒解。
「嗚……」另一頭躲在暗處的江錢多感動得紅了眼眶,沒想到江書元這麼在乎她,不枉她平日對他的疼愛。
她隨手拉起衣袖,拭著濕潤的眼角。
「這布料怎麼粗粗的?」江錢多有些訝異的說,這質感跟她身上絲質的衣料感覺不太一樣。
嘯天行面無表情、語氣平淡的道:「真是抱歉,那是我的衣服。」
江錢多恍然大悟地低頭一看,果真是他的衣袖,於是雙手輕輕一甩道:「你好歹也遞個絲絹,你這衣袖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她不屑的說著,還以為是嘯天行好心拿他的衣袖讓她拭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