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她那張臉、恨她的偽善、恨她欺騙他的感情,因為他已初步認定,她根本就不是什麼賭鬼的女兒。
也就是說,他上當了!他傻得上當了。
她抬起下巴,決定面對她鑄下的錯,她迎視著他瀕臨爆發邊緣的面容。「我可以告訴你一切,說完你不必趕我,我自己會走。」
於是她將一切都告訴了黑熾,其中最重要的是褚黑蠍與白清荷、秦芷商之間的愛怨情仇,但她卻沒有提秦芷商對她父母及她的恩情,她認為提不提這個已經無所謂了。
「所以,為了那個姓秦的女人,你甘心來傷害我?打擊我?」
此時,在他的腦海裡,時空已經完全紊亂了,他認為她是先結識他,而後才受命來對付他的。
「是的。」方舞的臉色一黯,事已至此,發她只有承認,反正他已經不聽她說了,她百口莫辯。
黑熾閉了閉眼再睜開,他雙手緊握成拳。
賤人!枉費還曾想背叛他的義父帶她去天涯海角,看來他是高估了他自己,他忘了他義父的訓誡,女人都是無情狠心的東西!
他,再也不會忘記這個了。
剎那間,黑熾氣急攻心,舉起手來,狠狠甩了方舞兩巴掌。
「黑熾……」扶著臉頰,那兩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一瞬間,天旋地轉。
「你滾!我永遠不要再見到你這個下賤的女人。」他朝她大吼,並且如風般的打開大門。
淚,流進心裡,方舞挺直背脊,她站起身,在黑熾如炬目光的監視下,一步一步離開他的視線。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
帶著一身風雨飄搖的軟弱,方舞回到陽明山秦芷商的住宅。
「小舞姐!」來開門的朱墨兒見著臉色蒼白的她,簡直嚇壞了。「卿卿,快來幫忙!」
研卿奔出來之時,方舞正好昏倒在朱墨兒的懷裡。
「老天!這是怎麼回事?」研卿也被這一幕嚇了一跳。
兩人合力將方舞扶進屋內,朱墨兒立即幫她換了件乾淨的衣服,又放了冰枕在她頭上。
「方舞姐在發燒。」朱墨兒擔憂地說。
現在正逢台灣雨季,天氣又濕又悶,稍不注意就會染上風寒,更何況剛才方舞來的時候不還下著小雨,她沒披外套,連把傘都沒打,難怪會感冒發澆了。
「她的臉頰紅腫,這點不像發燒的症狀。」研卿很有科學精神地說。
聞言,朱墨兒趕忙又去扭了條熱毛巾來為方舞敷臉消腫。「不知道小舞姐被誰給欺負了?你看她,整個人好憔悴。」
這個問題是研卿所無法回答的。
就這樣,兩人直守到天亮,方舞這才悠悠轉醒。
「小舞姐,你醒啦!真是太好了。」朱墨兒將熬好的稀飯端過來,上面還有預備的退燒藥。
「我回來了。」方舞自言自語,神情恍惚。
朱墨兒扶她坐起。「來,吃點稀飯,待會兒再把藥吃了,喝些開水你就會舒服一點。」
方舞沒有抗拒,她將一碗稀飯全數吃了,又乖乖地吞了藥片,最後還灌了兩大杯溫開水。
這令她想起了上次她發燒的時候,黑熾時常來陪她的情形,他也總是要鐘點女傭熬稀飯給她吃,擔心她又要吃藥但又吃不下東西,黑熾……
朱墨兒看著她。「小舞姐,究竟是怎麼了?你不是在黑熾那兒過得好好的嗎,怎麼會……」
「墨兒,拿電話給我好嗎?」方舞打斷了朱墨兒的詢問,將話題一轉。
她現在最怕被問的話就是「究竟怎麼了」,她無法解釋她究竟怎麼了,因為一切的計劃都失策了。秦芷商很聰明,她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而她的計劃也應該要成功才對。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秦芷商再怎麼會算,也算不出她方舞居然會愛上黑熾,以至於讓這場偷心遊戲變得撲逆迷離。
電話接通後,她清了清喉嚨。「秦姨。」
「小舞。」秦芷商何等精明,隱隱約約之間,她已聽出方舞的聲音不對勁。「有事嗎?」
「秦姨,黑熾發現我真正身份了。」方舞讓自己的唇舌重複這個令她傷心的訊息。「他知道我接近他是有目的的。」
一旁的朱墨兒聞言,驚詫地瞪大了眼睛。「小舞姐——」原來是如此,難怪方舞如此怪異了。
秦芷商的訝異不亞於朱墨兒,除此之外,她還多了計劃失敗的煩躁,她皺起眉頭,直截了當的責備道:「小舞,你也太不小心了。」
方舞咬著唇。「對不起,秦姨。」
「現在道歉也無事無補。」秦芷商思索了二秒,她簡捷有力地說。「即使任務已經失敗,你也沒必要留在台灣。你立刻回來,讓墨兒和卿卿執行下一步。」
其實,方舞這樣也算成功了一半,黑熾既已愛上方舞,無論如何他都已經背叛了褚黑蠍。
依她的計劃,原本是要讓方舞甩黑熾的,現在黑熾自己發現了,他趕走了方舞,雖然過程不甚完美,不過,黑熾此刻的痛苦正是她秦芷商想要的,想必褚黑蠍也正在為他的義子心疼吧!
「是的,秦姨。」方舞將電話掛掉,面對的是朱墨兒的關切與疑惑。「墨兒,我想休息一下,晚上再叫我起來好嗎?」
如此軟弱的要求,朱墨兒也只有答應,她沒有再追究。
看方舞的樣子,她不僅身理上生病,連心理上,恐怕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這病,沒藥可醫,要醫,還要心藥才能醫哩。
???
方舞離去之後黑熾開始夜夜藉酒燒愁,但無奈酒入愁腸愁更愁,每過一天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他不知道方舞去了哪裡,他也毋須探究,對這樣城府深藏的一個女子,他根本沒必要留戀。
是的,沒有必要留戀。
沒想到,他第一次付出真心就遭受到摧毀,他恨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聽褚黑蠍的訓誡,他偏偏違反了褚黑蠍對他的期望,去貪戀一個女人,去要一個女人對他也交出真心……
「熾少爺,您不能再喝啦!」銀荷酒廊的銀姐端著酒過來,嘴裡一邊嚷嚷著勸黑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