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愛情單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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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趴在床邊,她想沒有負擔的睡著,然心臟負荷過度,疲憊的眼皮閉闔不了,想起生日那夜,空氣裡甜甜的夜來花香。

  她喜歡這種芬芳,濃郁甘甜,那是童年的滋味,小時候肚子餓翻,找不到食物時,阿淵哥哥就帶她走過幾條大街,來到-戶人家門前,那戶人家種的夜來香爬過高牆,-束束的小花傳遞芳香,聞著花香,口裡彷彿含住糖果,兄妹坐在高牆下,閉眼幻想食物。

  搬到美國後,養父也種一盆夜來香,甜甜的香伴隨她度過每個夏季。

  有一回緯中曉得她喜歡夜來花香,特地端盤子,把花全採摘下,放在她的臥房裡。

  那夜……俐瑤夢見自己回到故鄉,頭靠在阿淵哥哥的身上,想像糖果滋味。

  第二天,養父發現辛苦種植的夜來香,花苞全不見了,又在她桌上找到一盤凋零的花朵,當場氣得要打她,是緯中死命護住她,不讓養父動手,雖然他拙劣的口才解釋不清事實,但她明白,緯中真心待她好。

  臉靠在他的大手裡面,對於她的維護,他從未少過,晚回家了,他替她留飯菜;別人送他的零食,他總等她下課,才一起分亨。

  存在他們當中的,是別人無從理解的感情。

  所以,嫁給他,她沒後悔;為他賠上一輩子,她不覺得累。對她而言,這樣-個丈夫也許上不了檯面,但他對她好,是真真實實,沒有半分虛偽。

  直到撞上余邦,直到認識愛情,直到發覺有個男人可以挺身站在你前面,是件幸福的事情,她才懷疑,這段婚姻到底值不值?這份負擔她背不背得起?

  大約是處罰她的懷疑吧!這場意外,她罪惡難當……

  「我真的很抱歉,如果你肯清醒,我保證不再離開你……」至於尋不到阿淵哥哥的遺憾……人生的遺憾很多,不差-件。

  護士進來檢查儀器,她指指手錶,提醒俐瑤探病的時間到了。

  點點頭,她握握緯中的手,允諾:「明天我再來念故事給你聽。」

  走出加護病房,步履蹣跚,俐瑤的行李箱擱在走道上,推起行李,她步步朝外。

  迎面來的是喬姨,她照顧緯中十幾年,年輕時喪偶,便一直在這裡住下來。

  嚴格講,她是他們的另一個母親,養父母和俐瑤年歲相差太遠,碰到青春情事,不敢開口的問題,她都會找喬姨,靠在她懷裡,聽她軟軟聲調的勸慰。

  「俐瑤,你還好嗎?」一聲問話,勾出無數傷心,抱住喬姨,不哭的俐瑤又想哭了。

  「我不好,我很不好。姨,是我錯了嗎?我不應該到台灣,不應該去尋找不可能找到的親哥哥,對不對?」

  「傻孩子,就算你留在這裡,還是要去上班,難道你能守著緯中一步不離?該來的事情,誰都阻止不了,不要一味責怪自己,懂不?如果這麼想,是不是要怪姨沒把緯中照顧好?」

  把俐瑤的頭髮攏到肩後,他們家的瑤瑤很不一樣了,長髮披肩,合宜的服飾讓她看來年輕亮麗。

  「爸媽在天上會不會怪我?」她答應過養父母,要照顧緯中一生,才多久的時間,她就把人照顧成這樣……她好沮喪。

  「讓自己難過對事情無益。」

  「我瞭解,謝謝姨。」

  「先回家休息,搭那麼久飛機,一定累壞了。」

  「好,晚點我再過來替你。」

  她真的累了,過去二十幾個小時,她想著和余邦之間、想著和緯中的未來,想著過去和明天,她想很多,卻到最後才曉得,想再多,都敵不過殘酷現實。

  緯中要離開了,那雙雖不能給予幫助,卻始終扶持的大手,將到另一個國度;他不願成為她的負擔,可是,少了負擔,她卻覺得更沉更重,人生的旅途上,只剩下她獨行。

  她和余邦談過孤獨,想來,這才是真正的孤寂吧!

  回到家,放下行囊,離開數月,家裡一切都沒變,走回自己房間,緯中送她的塗鴉畫,還掛在書桌正上方。

  那些年,她唸書,他在一旁畫畫陪她,他用自己的方式對她好,也許他只有六歲的智商,但他盡了全力來愛護她……光回應這份疼愛,她的心就不該出軌。

  手機鈴響,俐瑤從包包裡面拿出手機,接起,是余邦。

  氣急敗壞的余邦一聽到有人接電話,也不管對方是誰,轟轟轟,一陣強力轟炸,把伊拉克弄成斷壁殘垣。

  「誰說你可以離職?誰讓你有權利不想上班就不上班?你故意要讓我的工作停擺嗎?你故意讓我的公司關門嗎?你再把養生茶往我杯子裡面倒,我就把你從這裡往外丟!」

  後面那兩句恐嚇是針對已經嚇得花顏亂顫的蔣秘書,俐瑤不在,讓他「芳心」大亂,顧不得平日斯文風流形象,想罵人的他,口破得比誰都大。

  沒辦法,打從他四處找不到俐瑤,還雪上加霜地在E-mail信箱裡面,接到俐瑤的辭職信後,他就呈現半瘋狂狀態,行為完全不受控。

  「董、董……事長……」蔣秘書萬分委屈的聲音,一併從話筒裡傳到美國對岸。

  「董董董、懂了還不快走,我警告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還有你那身紅洋裝和丑髮型去換一換,免得出門嚇到路人。」

  亂吼一陣,俐瑤在電話中聽見蔣秘書哭著出門。

  「蔣秘書穿的是你誇獎過的那件紅洋裝?」明知道再對他依戀,是糟糕情況,可聽見他的聲音,手中電話捨不得放。

  「對!」

  「髮型是你要人家特別花半天時間弄的那個?」

  「沒錯!」

  「人家處處依你的喜好,你還把人家大吼一頓?是那杯養生茶的關係嗎?」

  「不對,是你的關係。說!什麼事情那麼嚴重,你非辭職不可?」

  為什麼不離開?已婚男子動了情念,天天望向身邊高牆,估計自己有沒有本事爬出去,這情況算不算嚴重?

  是不是非等到罪證確鑿,被綁上十字架,像無助乳豬,烤出香脆口感後,才叫作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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