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識破心思的秦甄漲紅了臉。
他在譏諷她,可惡!他明明知道透對她的重要性,明明知道她努力了三年的時間……
那雙炯銳的視線忽然落在她的手腕上,「那是趙子透送你的手鏈吧?你一直戴在手上。」
秦甄下意識立刻將手放在身後,「不關你的事!」
「是不關我的事,可是,他都死了三年了,不是嗎?」他眼神批判的看著她,毫不留情的,「你周圍的人是不是太保護你了?所以才讓你到現在還看不清楚事實?」
「事實?」她微微變臉。
「沒錯!人家趙子透說不定早就在九泉下另結新歡,只有你這個呆子還在這兒眼巴巴的,希望回復對他的記憶,還把其他男人的追求視作蛇蠍,你說你是不是神經有毛病?」
「神經有毛病!」他竟敢這麼說她。
「不僅有毛病,還非常的可笑。」
「可——笑?!」秦甄的雙頰由紅暈陡地轉成蒼白,被他逼退數步。
「不是嗎?三年都戴著這條手鏈。」他冷酷的捉握住她的手腕譏諷道,「一個二十四歲的女人陷在對死去愛人的追慕裡,無法自拔,把自己當成悲劇女主角不說,竟然還說什麼旁人無法瞭解的蠢話,簡直可笑到極點了!」
「住口!你沒有資格這樣說我。」激動的紅光再次沖刷秦甄的小臉,那雙被他緊握的小手不知何時竟往他的臉上揮去——
他及時捉住她揮來的小手,不改嘲諷的冷笑出聲,「惱羞成怒了就打人!到底是誰的心理才該受輔導?誰才是真正的迷途羔羊?老師。」
「放開我,」她過度氣憤的掙脫他的掌握,不意卻扯到手上的銀鏈——
「含羞草……」秦甄不信的啞了嗓音,望著含羞草在半空中斷裂成兩半,有如慢動作的掉落在地板上。
☆ ☆ ☆
「秦甄?發生什麼事了?我送你回去!秦——」
秦甄紅著眼眶衝出戴宅,完全對戴溫哲置之不理,他不禁大吃一驚,連忙衝上樓去找戴邵恩。
「邵恩,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秦甄紅著眼睛……」
「閉嘴!還輪不到你來質問我。」
趙子透的脾氣遠比他所想的暴躁,轉過身的表情簡直稱得上是風雨欲來。
可惡!說什麼她有毛病,真正有毛病的人是他才對。他根本不想傷害她的,但他就是做了。
而且想不傷害秦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他要從過去的泥沼中拉她一把,而在那之前,他不知道自己還得傷害她幾百次、幾千次……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戴邵恩!」戴溫哲被他的火氣弄得怔愣,緊跟著心中也浮上難得暴漲的怒火,甚至還握起了拳頭。
趙子透佈滿陰沉的雙眼轉向他,臉上忽地露出陰森的挑釁笑容,「怎麼,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獃子,你想為她出氣不成?」
「可惡!」戴溫哲毫不考慮的就揮去一拳。
「正好一肚子氣沒處發!」趙子透冷笑一聲,閃過他的拳頭,回給他重重的一拳。
不擅打架的戴溫哲身子搖了搖,突然大叫一聲衝上前抱住他的身子,採取蠻幹的方式。
兩人隨即就在地上摔扭成一團,拳頭互相在對方的身上不停揮落……
好半晌,趙子透才氣喘吁吁的直起身,瞪視著地上已經陷入半昏迷的戴溫哲。
頭一次他不得不承認愛情的力量太驚人,他竟然花了十分鐘才制伏這個不會打架的瘋子。
而戴溫哲癱平在地上,怎麼也爬不起來,佈滿血絲的眼睛瞪著天花板,忽然間發出怪怪的笑聲,「這是我們第一次打架。」
「那又怎樣?」趙子透悻悻地問。
「也許我們早該好好的打一架。」戴溫哲閉上眼歎息,「這樣才比較像兄弟。我覺得我們愈來愈像兄弟了,邵恩。」
兄弟……
趙子透冷冷的抹掉嘴角的血絲。
他明明討厭這個名詞的,為什麼卻愈來愈無法討厭這個名義上的大哥?
為什麼戴溫哲不像他大伯那樣狡獪?卻像秦甄一樣單純得沒有心機,也完全不需要防備,讓他找不到理由憎厭他,更讓他沒有理由不把秦甄托付給他,簡直可惡!
爬不起來的戴溫哲,仍固執的追問究竟,「你說,我和秦甄……我是不是沒希望了?邵恩。」
趙子透霎時陰沉了臉,「不,她只是需要時間。」
「時間……」
「沒錯。」他壓低嗓音,不讓心中莫名的痛楚外洩,「她一定會想清楚的,給她一點時間。」
也給他一點時間。
趙子透閉上眼睛。老天!現在的他愈來愈不冷靜理性了,事情的發展也不如他先前所計劃的那樣順遂,他到底是怎麼了?
嫉妒就像螞蟻咬嚙著他的心,讓他覺得苦不堪言。
難道,他在死去之後才愛上秦甄嗎?
世事不可能會這麼荒誕的!
☆ ☆ ☆
為什麼所有人都無法瞭解她對透的眷戀!為什麼就是不允許她這樣專一的對透?為什麼就連戴邵恩也……
秦甄擁著照片傷心落淚。
為什麼她覺得戴邵恩應該是特別的,應該是要瞭解她的?所以,她才會覺得他背叛了她?背叛?她老是覺得他背叛了她。
淚水一波接一波,似乎永遠沒有乾涸的時候。
她的含羞草再也連結不起來了!而且就算黏合了,也不再是它原來的模樣。
都是戴邵恩害的!她再也不管那個問題學生的死活。
一陣風鈴的輕搖驚動了她。
是誰?還沒天亮就來找她?
秦甄抹去眼淚,走到大門前,從魚眼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
戴邵恩?!
「我知道你在裡面。」他從門縫中看見有影子晃動。
「我不想見你。」老師有權利拒絕學生來訪,雖然住址是她自願給的。
「那我等到天亮,等你願意開門為止。」他沉聲道。
不出兩秒,大門就霍地打開,秦甄懊惱的站在門前。
她知道他真的會等到天亮,戴邵恩和趙子透一樣固執,也一樣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