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她不信的笑出聲,「你媽從小到大都不曾替你補過衣服?」
關子昂點點頭,「我沒見她拿過針線,也從沒穿過補過的衣服。」
「那弄破的衣服怎麼辦?」
「丟掉。」他好奇的伸手去摸衣袖縫補的部份。
「真奢侈!」舒斐忍不住嚷嚷,「知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窮得衣不蔽體?你竟然只為了一個小破洞就把衣服丟掉。」
「不然破了怎麼辦?」
「大不了拿給我,我替你補嘍!」她自告奮勇,不明白自己其實中了請君入甕的圈套。
「嗯。」關子昂暗暗憋著笑應允,眼神投向她手裡的西裝,「可以穿了嗎?」
「當然。」舒斐將西裝遞給他,看他興沖沖的穿上,不禁微怔的想起段語琛的話——
關家人從來不交朋友的,朋友都是利益互生的共同體,這是他們對「朋友」所下的定義。
真不知道她為什麼把好臭屁形容得這麼無情冷血?
好臭屁明明不是這樣的,他是一個連母親親手縫補的衣服都沒穿過,站在母親身旁,母親卻不正眼瞧他,比任何人都還要寂寞的人啊!
「嗯,感覺一點兒也沒變。」試穿後,關子昂說出滿意的評語。
舒斐哭笑不得的瞪著他,真不知道他想要衣服有什麼改變。
遠處飄來的音樂此刻換成了悠揚的鋼琴演奏,舒斐不覺驚訝的一怔,「是forErin!」
關子昂也側耳傾聽,「大衛費德曼的曲子。」
她雀躍的跳起來,「我最喜歡這首forErin了,但我從沒想過這首曲子可以跳舞。」
他立刻對她欠身,「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能與你共舞?」
舒斐又驚又喜,「可是我不太會跳耶。」
「很簡單,只要跟著我輕輕擺動身軀就行了。」
說著,他不由分說的將她拉進懷裡,並用遙控器關了燈,讓氣氛變得寧謐美好。
猛地被圈繞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前,舒斐不禁紅了臉。
他們是如此相近,近得可以聞到關子昂身上好好聞的氣息,像淡淡的古龍水,又像專屬他自身的陽剛味道。
她這也才發覺他竟然壯碩得幾乎是她的兩倍寬,而她在女人來說不算太矮的身高,竟也只到他的下巴而已。
微微貼著他的身軀,她甚至能聽見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這……是貼舞?」她被自己變得有些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嗯,調子不快的曲子都可以跳貼舞,要是抱著自己喜歡的人,男人多半都希望曲子愈慢愈好。」
舒斐被他逗笑,慢慢放鬆繃緊的身軀,隨著他輕輕的旋轉。
「一、二、三……」他輕巧的帶領她的舞步,「方纔一定有許多男士爭著請你跳舞。」
想到舒斐被圈繞在其他男人懷中,關子昂就覺得頗不是滋味。
並未聽出他話裡的醋意,舒斐還當這是尋常的恭維,誠實的搖頭,「才不呢!剛才忙著找你,沒時間和人跳舞,這是我今晚的第一支舞。」
「實話?」
「說謊的人是過期的蛋。」
「什麼是過期的蛋?」
「臭蛋嘍!」
關子昂渾厚的笑聲響起,他真喜歡這個天真的女人!
笑聲震動舒斐每一根神經末梢,她抿嘴輕笑的將腦袋更偎向他的肩窩。
每每成功的逗笑好臭屁,她就覺得自己好像沉浸在無比的幸福中,而且幸福得……簡直快要透不過氣似的。
隨著溫柔感性的琴音,她看見反映在落地窗中自己和關子昂旋轉擁舞的身影,忽地將方纔舞會中的畫面和它重疊。
想起關子昂也曾像這樣輕擁著畢珊,不知為什麼,她的心就莫名的覺得抽痛。
別傻了!舒斐。她閉上眼,這麼告訴自己。
到台灣後的所有際遇,就像一場美麗的夢,既然是夢,就表示不真實,總有一天要清醒,所以現在的她什麼也別奢想,只要好好擷取這夢裡的溫馨就夠了。
耳邊除了音樂,她忽然發現週遭再也沒有任何聲音,關子昂同她一般安靜,在月光籠罩的夜裡,靜靜的擁著她起舞。
是了,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她真希望他們能這樣抱著一輩子跳下去。
不知道好臭屁此刻在想些什麼?
他方才說過,要是抱著自己喜歡的女人,男人多半都希望曲子愈慢愈好,那他現在是希望愈慢愈好,還是愈快愈好呢?
舒斐將臉貼在他的胸前,發現他的心跳聲漸漸如雷,輕拂過她髮際的呼吸也變得沉重。
就在她納悶的想抬起頭,風中飄來的ForErin也剛好在此刻結束,可是關子昂有力的手臂仍環在她腰際,繼續維持著親暱的舉動。
不知為什麼,沒有音樂卻還持續相擁的他們,讓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曖昧。
「呃,音樂停了。」她搞什麼聲音變得這麼性感?
「嗯。」關子昂的嗓音比她更沙啞,環繞她的手臂還是沒有放開的意思。
紅霞迅速爬上舒斐的兩頰,「那……我們是不是還要接著跳下一首?」她只能用這個理由來解釋他們還抱在一起的情況。
「如果你還想跳的話。」
「噢。」這是什麼答案?
更惱人的是,音樂怎麼等半天都還不來?
又等了半晌,舒斐的臉紅得媲美蘋果,確定樂團肯定是暫時休息去了。
她莫可奈何的擠出笑容抬頭,試圖化解尷尬的情況,卻見到關子昂炯炯的雙眸在黑暗中發亮的望著她,像是兩簇燃燒的火焰。
她猛地覺得雙頰在發脹,不,是火熱的感覺讓她的臉像是腫起來似的,而且心跳聲活像擂鼓。
關子昂望著她的眼神像她是什麼絕世大美女,又像是望著他喜歡的人,是那樣的深情,目不轉睛的專注。
舒斐直覺想抽身,卻發現自己全身僵硬動彈不得,唯一能動的竟然只剩一張嘴。
「呃,對了!我差點忘記,我原來有好多話想告訴你。」她急促的呼吸讓聲音變了調,在幽黑的夜裡顯得有些狼狽。
「你想說什麼?」關子昂的語調更低沉,隱約像是挑逗,並將雙臂環得更緊,讓兩人再也沒有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