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白丁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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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當官的薪俸,你覺得怎麼樣?」言麗生大著膽子,在書房窗口探頭探腦的。

  上個月底,她打定主意,要力行激發邢靖宇求學上進的計畫。

  她一面努力的親近邢靖宇,有邢大將軍與夫人撐腰,她出入邢府各處如入無人之境,不用費神去打探邢靖宇行蹤,自然會有人通報她少爺的去向。

  總之,她便是粘著他,三不五時恰巧地現身,然後促銷她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當官的一百條好處」。

  每天出現在他身邊晃蕩,還不敢馬上提出來她的意見,卻是投其所好的跟著他行動,唸書,練武,計帳,甚至出門閒逛,她都耐心的跟著他,

  不過,他一見著她,再好的心情都會消散,拉下臉,冷冷對著她。

  所以,她時機總要抓得很準,要找到他心情好的時候提點他,又得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腳底抹油趁早逃。

  就像今天,因為怕他生氣,所以她也不敢擅闖進邢靖宇書房,因此只敢趴在窗台前,放大了聲音,對著邢靖宇開始默背滿朝官員的月俸與特權。

  邢靖宇總算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拾起頭來,朝言麗生一笑。

  「你還真能說,從九品芝麻小官到大一品相國的月俸、職權都記得清清楚楚,很厲害嘛,聽說這些東西,都是在你入府以後才找來看的,沒想到你腦筋倒還不差嘛。」

  看來他若不搭理她,她當真會聒噪得跟著他到底了。

  「還好,東西這麼多,沒記錯就好。」

  他難得對她這麼客氣,她得好好把握。

  「聽了那些,你不覺得當官很了不起嗎?」

  「不覺得。」

  「可是,有多少人想要功成名就……」她有點急,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執拗。

  「那就讓想要的人去爭,與我無關。」

  「但大家都在期待你……」

  「我只有一個人,擔不起別人的期許。」他揮了揮手,將自己的心思拉回工作上。「沒事的話,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你靜的還下夠久嗎?」

  她知道自己的問話尖銳,可她對他老是四兩撥千斤、不肯面對問題所在的態度感到著急。

  「你很囉唆。再不出去,我要趕你出去了。」他微瞇的眼眸隱約閃動危險的光芒。

  「我本來就在屋外頭,你趕不著。」

  「你——」

  第七章

  「你明明就有許多想做的事情不是嗎?」

  言麗生看得出來,總故作無動於衷的他,每每在她提起某些朝中大臣之名時,他的表情會有不同的細微改變。

  有時是讚許,有時是譏諷;這表示邢靖宇對官場不但關心、瞭解甚深,而且一定也有自己的想法,因此對於別人的主張或見解有褒有貶。

  甚至是當邢靖宇的好友李希賢來訪時,一提起當朝施政,邢靖宇都能提出自己的一番見解。

  言麗生躲在旁邊鬼鬼祟祟地,幾次想要伺機而動時,往往弄不懂,怎麼李希賢老是對著邢靖宇提出朝廷的問題?他有何用意?

  但她從李希賢背後那隻老是會朝她笑的五爪金龍來看,李希賢應是個極為尊貴的人吧?有這麼個至交好友,那這是否表示,邢靖宇極受貴人賞識?

  每次她開始積極的勸誘邢靖宇上進時,李希賢的五爪金龍就會開心的對著她手舞足蹈起來,讓她不免又有點懷疑,李希賢到底是何等身份?她都快被弄糊塗了。

  至少,她能確定的是,關於勸誘邢靖宇認真求功名這事,李希賢也應該是樂見其成的人們其中之一。

  無論如何,她侍在邢靖宇身邊,不只一日、兩日的看著他,她看到,除了他那老是會讓人忘了置身何處的俊美容顏下的其它東西。

  比如,他的固執,他的煩惱,他的為難,他的抱負。

  「如果你對這天下、這朝廷,有任何理想的話,為何不堂堂正正的在科舉上與他人一較長短,取得功名,到皇上面前大展身手,好好進諫一番?」

  好不容易逮著機會,開始進入規勸主題,言麗生就顧不得許多,即使會激怒邢靖宇,她也得實說。

  「你只會在朋友面前,長吁短歎朝綱不振,這又算什麼?」

  「你不明白的事,最好少插嘴。」邢靖宇微怒,卻沒有馬上發作。

  這幾天來,他讓言麗生跟在他後頭繞呀繞,明知她有所行動,可為了給她一個洗刷自己清白,也為了給自己一個與她溝通的機會,他多沒吭一聲,只是默默觀察她的舉止。

  但,她倒是開始干涉他的事了?好大的膽子!

  「我是不明白,你有多少苦衷:我只知道,你這麼畏畏縮縮的,只敢在背後出聲,一點擔當也沒有。」

  她愈說愈起勁,終於硬著頭皮撐到了重點。

  「你現在這樣,有志不願伸,寧願憋到得內傷,別說是你二叔二嬸看了惋惜,要是你爹九泉下有知,一定也會希望——」

  「住口!我給你幾分顏色,你倒是開起染坊來了?」

  一聽到自個兒爹爹都被她拱出來壓陣,邢靖宇這會兒不但沉不住性子,反而忘了早先的決定,變得更為震怒。

  她難道忘了,他至今仍對她有所懷疑,還在生她的氣,她不知收斂也罷,還擺明了要挑釁他的耐性。

  他給她機會辯駁,可她似乎完全不在乎他對她的觀感,只是急著慫恿他專心於求取功名,光顧著自己早日脫身。

  在她隨隨便便闖入他的生活,擾亂他一池平靜心湖,讓他心浮氣躁以後,她卻想這樣拍拍屁股走人?

  「我爹是怎樣的人,你可知情?」他沉聲問,背後彷彿燃起一片火焰。

  邢靖宇立起身,朝窗外的她步步逼近;嚇得她鬆開了手,不敢趴在窗台前。

  「我爹他一生忠良敬君,勤於國事,愛民如子,正如我邢家諸多先祖一般,將天下事視為己任,以百姓福祉作為依歸。沒辦法,邢家人偏生見不得公理歪曲,百姓受人荼毒。到我爹為止,都還是如此。但是我——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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