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的走上前,掀開另一個籐籃上細白的亞麻絲巾,看見底下一堆熱呼呼的手工麵包。就是這縷縷飄香竄進她的鼻間,迫得她飢腸轆轆的不得不從酣睡中醒來。
天哪!還有一道冒著熱氣的奶油蔬菜湯!
於婕白癡似的張大嘴巴,望著濃稠的湯汁裡溶著一些火腿末,還摻雜著她最愛的綠色香菜,她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這一定是在做夢!」
是上帝看她餓得太可憐了,才會賜給她這個美夢,讓一堆熱騰騰的食物呈現在她面前。
既然是夢,她就顧不得淑女風範和禮儀了,兩隻手猛抓食物往嘴裡塞,拚了命的安慰她空虛已久的肚子。
「唔……好吃!好好吃……」
稍稍滿足了挨餓的肚子後,腦袋開始一百八十度大回轉,好奇的注視這間風格質樸素雅的房間。
唔!不管這個夢身在何處,這房間的主人倒是挺有品味的,瞧瞧這佈置,沒花一大筆錢是不成的,那些框起來的漂亮圖畫該不會也是真品吧?
於婕咬著蘋果向窗口跨前一步,望向窗外的一大片楓樹林。
她傻笑著,眼角望見那些樹葉仍透著一些小縫隙,並未完全遮擋住向外瞰的角度。
於是,她好奇的探頭出去,瞄見外頭那一大片亮眼又漂亮的青蔥色。
「漂亮、漂亮!」於婕笑嘻嘻的稱讚,霎時倒抽口氣。
不會吧!青蔥色。
那一大片在陽光下漂亮得一點兒也不真實的青蔥色,不就是她之前看見的古堡大庭院的草坪底色?
這麼說來,她此刻在古堡裡!
轟然的震驚嚇得於婕想起那雙深海般的橄欖綠眼珠。
「天使……」她這下全想起來了。
是那個天使帶她進了這座古堡。
這麼說來這一切不是夢?
皇天不負苦心人,就算她昏倒了也有天使抱她進來。
於婕的腮幫子頓時鼓得像是塞進兩個小桃子,瞇笑的眼睛忽然間怔住,因為驚覺到一股令她打心底發涼的視線。
房裡有人?!
她猛然屏氣,轉頭,赫然發現一雙似曾相識的橄欖綠冰眸!
天使?!
身著黑衣黑褲的天使坐在牛皮沙發上,他冷視於婕的眼神一瞬也不瞬的冷瞇著,從未移開過半秒鐘。
在這冰冷的注視下,於婕頓住心跳,方纔的狂喜一下子消失無影,一股涼意冷颼颼的吹過她的腦袋,讓她從頭到腳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她從不明白何謂恐懼,但這雙冰凍的眼神完全戳破了她的天使幻想。
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什麼天使!
那張英俊臉孔過分嚴峻,再襯上那雙奇特詭異的橄欖綠眼珠……
面對他那雙眼眸嚴重的控訴,於婕不禁吃驚得倒退一步。
她是不是曾經得罪過這個男人?
還是她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那雙橄欖綠眼珠嚴酷得像在鞭笞她的靈魂似的?
剛才她還沾沾自喜老天爺對她的鼎力相助,現在卻覺得這個如意算盤恐怕是大大的失算了。
「你……你是誰?」於婕鼓足勇氣,擠出梗在喉嚨的聲音。
她一直以為這座古堡屬於仲夏,如今看來,這雙橄欖綠眼珠的主人渾身散發的氣息更像這座古堡的擁有者。
難道……不會吧!這個綠眼死神才是這座古堡的主人?
仇拓冷冷的嘴角抿了抿,算不上笑容,卻更令人畏懼。
他是誰?他以為這個問題應該是他的台詞才對。
「啪!」的一聲,他手中的文件全砸在於婕面前的地板上。
不過半天光景,光憑一張ID卡,已夠他循線查出這女人的來歷了。
「你——」不須拾起地上那些紙張,於婕已震愕地倒抽口氣。
是她和星兒的合照,還有「幼幼孤兒院」院童和李院長的照片。
其餘零零散散的則是一些她和星兒的基本資料。
這個人……竟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她和星兒的底都給挖出來了。
緊跟著映入於婕眼簾的是報紙的標題,那更讓她的呼吸停頓。
不!她知道星兒的出現對仲夏會造成影響,卻沒想到會有這麼多的負面報導……
不過一天的時間而已啊!瞧瞧這些破壞力十足,連什麼種馬歌星都冒出來的傷人字眼……
該死的她!她該不會毀掉一個大明星的前途了吧?
於婕漲紅了臉。
此時此刻她已不單單是忐忑和恐懼而已,還有更多更深的羞愧纏繞在心頭。
先別提這撒旦完全查清了她和星兒的來歷,光是想到她鑄下這等大錯,她就慌了。
「你的目的?」
突然一聲低沉的嗓音嚇得於婕差點兒飛掉魂。
怪怪,這顯然是東西混血的撒旦,竟操著一口流利無比的中文。
最過分的是,世界上怎麼會有聲音這麼好聽的男人啊?
害她心臟一陣亂跳,全身的雞皮疙瘩像刺蝟般直豎而起。
迎視那雙深沉的橄欖綠眼珠,震驚過度的於婕好不容易才想起他的問題。
她困難的吞嚥了一口唾沫,「什……什麼目的?」
仇拓聞言迸射出駭人的厲光。
那厲光彷彿能穿透她,嚇得於婕慌忙的縮了縮,「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想讓星兒有飯吃,這也算目的嗎?
仇拓很明顯的在捺住脾氣,簡潔有力的語調從他口中逸出,「是誰唆使你的?」
冷冷的聲調像鞭子又抽了於婕一下,唆使兩個字更洩露出這撒旦優秀的中文根基。
「唆使?!」於婕睜著大眼,眼底流竄著不解,看來像是天真的小孩般無辜。
仇拓嘴角不由再次冷抿。
即使資料裡顯示於婕和李星兒是一對苦情姊弟,逃離那戶喪盡天良的寄養家庭後,又落難到三餐不繼的下場,他依然不排除他們遭人利用的可能性。
任何可能傷害仲夏的線索,他都不能不追究。
「是誰唆使你的?」仇拓重複的語氣已經有絲不耐。
於婕大眼吃驚的眨了眨,終於明白了。
原來這個撒旦以為星兒接近仲夏,是有心人士唆使。
他以為她和星兒是為了陷害仲夏而來。
「不,你弄錯了。」於婕立刻惶然搖頭,「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主使的,沒人唆使我們,我們也不是要陷害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