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小寒告訴她生火方法後,笑說:「是不是很簡單呢?」
「可是我……怕火,因為小時候家裡失火,我爹和我娘都被燒死了。」
「喔,別難過,事情都過去了。」橋小寒愣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你怎麼不叫上面的人給你換別的活兒做呢?」
青兒瞅了她一眼,幽幽的說:「嬤嬤說我剛來,什麼都不懂、不會,所以派我來這裡。」說完了後,青兒臉上突然露出緊張的神色哀求,「小寒姊姊,你不會跟嬤嬤說吧,要是讓她知道我連這個都做不好,恐怕會把我趕回去。我要是被趕回去,他們一定會把錢給討回去,如果沒了那些錢,我奶奶就沒辦法治病了。」
橋小寒歎了口氣,安慰的笑說:「放心好了,我不會說的。」
霎時青兒那雙充滿脆弱和無辜神情的眼睛泛起瑩瑩的淚光。
「怎麼了?」
青兒哽咽的回答,「自從我被賣到王府後,你是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
橋小寒不禁失笑,「聽你這麼說,這個王府好像龍潭虎穴一樣,真的有那麼恐怖嗎?」
青兒大概是被她的笑容和輕鬆的語氣感染,不由得也露出天真而略帶羞怯的笑容,「也沒那麼恐怖啦,只是……總之不像在家裡那樣自由……」說到家,青兒的眼眶馬上又紅了。
橋小寒的鄉愁差點也要被她給引出來,幸好她個性堅強,所以很快就讓自己打起精神,好鼓舞青兒。
「喂!那邊兩個丫頭,沒看見大家忙得不可開交,倒有閒情在那邊聊天。」手忙腳亂的炊事官活像吃了火藥一樣的氣急敗壞,不由分說的拉起橋小寒,「看灶火需要用到兩個人嗎?去去去,那邊準備作料的還缺人手。」他回頭又對青兒吼,「小丫頭,繼續看你的火。」
橋小寒在軟事官的關注下,只好到準備作料的檯子幫忙,但是只要她一偷著空,就會跑去幫青兒的忙。
「小寒姊姊,這回我可把灶火給燒旺了。」青兒的笑容裡顯出一點點自信的光彩。
「我不是說了嗎,這事很簡單,只要抓住訣竅就好了。」橋小寒揮汗如雨,並覺得有點累了。看著大伙忙裡忙外,她不禁好奇的問:「唉!王府裡到底養了多少人,連一頓飯都得讓廚房張羅這麼久。」
青兒好笑的說:「你怎麼會不知道府裡有多少人?不過稍早我聽說了,今天這一頓是為了替貝勒爺接風洗塵,所以特別加菜。」
青兒說著說著抬起頭,看見一個一臉寒霜的男人,嚇得住了口。
第七章
「你在這裡幹什麼?」
橋小寒急忙回頭,一眼就對上雲鶚不悅的眸子,「我……我在幫忙。」
雲鶚好不容易送走他額娘,便在府裡到處找尋她的蹤影。而因她的穿著,府中的人很容易會把她當成一般的下人,所以他猜想小寒可能是被使喚派去做事。他一搜尋了好一會,才來到廚房,若非灶口那個小丫頭喊她,他還真認不出來這個蓬頭垢面的女子是橋小寒。
她看起來不僅髒,而且疲憊不堪,一把無名火自雲鶚的胸口往上延燒到頭頂。
「幫忙!我有說過讓你來這裡幫忙嗎?」
一時之間橋小寒也解釋不清那麼多曲折的過程,「反正,我剛好來這裡,而這裡又缺人手,所以我就留下來幫忙了。」
雲鶚明白多說無益,直接抓了她的手要離開,可是橋小寒卻因為青兒而不願遵從。
「這裡的事還沒忙完,我不能走。」
雲鶚瞠目而視,「你!」
橋小寒仍掙脫不掉雲鶚的掌控,「你先放開我,讓我把工作做完好不好?你不用擔心我會逃走,憑王府裡的警備,就算我插翅也難飛。」
雲鶚難以置信的瞇起眼睛,「所以你寧可留在這裡幹這骯髒的粗活,也不跟我走?」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這裡還比較熱鬧些。」她有些不高興了。
「好,如果你真的比較喜歡這種工作,那你就繼續待在這裡吧。」
躲在一旁觀看的軟事官在旁偷偷看了許久,雖然實在看不出來眼前這個髒兮兮的丫頭有何過人之處,但是既然貝勒爺都親自跑來這找她,那麼她一定非等閒之輩。
「姑娘,既然你是貝勒爺的人,那麼你還是趕快回去比較好。」炊事官的態度與剛才頤指氣使的模樣完全不同恭謹的說:「我叫人帶你過去好嗎?」
「小寒姊姊……」青兒以為她要受罰,一臉擔憂。
「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以後有機會我會再來看你。」
「嗯。」青兒不安的點了點頭。
臨走前,橋小寒猶豫了一下,明知自己沒有說話的身份,但她還是向炊事官請求,「大師傅,青兒怕火,能不能請你給她換個工作?」
「這……好的,我會的。」由貝勒爺對她手重視看來,他還是照她的意思做比較妥當。
聽到滿意的回答,她才朝青兒笑了笑,轉身隨著炊事官所派的人離去。
關於雲鶚親自跑來找她這件事,讓她感到驚訝,其實他大可派人尋找。
思及至此,讓她又想起那懸而未解的疑問,他那複雜而多變的情緒底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到底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他曾說他要她的全部,但她的身子早就給他了,她生命的主宰權也在他掌握中,為什麼他還是不滿足?
☆ ☆ ☆
橋小寒終於來到雲鶚居住的院落——保合齋,聽看守的奴僕說雲鶚已去參加筵席了。她本來想再回廚房幫忙,可是又怕給炊事官帶來麻煩,只好在保合齋外的花園穿道上等著。
不遠處傳來人聲喧嘩,她循聲望去,在重簷樓閣之後,有個燈火輝煌處,想必那便是雲鶚接風宴的所在之處;而她這頭,除了天上的明月以及稀疏的星光,就只有背後保合齋內的微微燈火。
她忽然覺得雲鶚對她來說,簡直就像場毀天滅地的狂風暴雨似的,吹亂她原有的人生架構,而且還把她連根拔起,吹騰到半空中,讓她完全無法確定將會身落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