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姑娘,你可醒了,我這就去端藥來。」小安子勤快的去而復返,手上多了個漆盤,盤中有一青花磁碗。
「小寒姑娘,需不需要我扶你起來?」
橋小寒只是無言的把眼睛閉上,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小安子知道貝勒爺很在乎她,所以不敢懈怠,「小寒姑娘,你別太難過了,大夫說你還年輕,只要把身體養好,很快就能再受孕。快點起來把藥喝了吧,要不然貝勒爺會擔心的。」
擔心?她睜開眼懷疑的看著小安子,她實在無法相信雲鶚會擔心什麼。
小安子彷彿能看出她的心思趕緊替主子說好話,「整個晚上貝勒爺都沒闔過眼,一直在你的床邊守著,天亮了才匆匆換衣進宮去。臨出門前還再三的吩咐我,一定得寸步不離的陪著,等你醒來後好伺候湯藥。或者你餓了,我去叫人準備吃的?」
橋小寒虛弱的搖頭。雲鶚整夜沒睡守著她?她有點意外,應該覺得感動,但是心裡頭卻像被掏空了般,激不起一絲漣漪。
「無論如何,小寒姑娘,請你把藥給喝了吧。」
然而,她只是意興闌珊的又閉起眼睛。
小安子既不敢強迫她,又不能置之不理,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小寒姑娘不肯吃藥?」
「太福晉吉祥。」小安子手忙腳亂的放好磁碗,然後向太福晉行禮。
「免禮。」太福晉走近,低頭看著床上的女孩,昨夜並未看清楚她的容貌,現在藉著日光,只覺得她不過是清秀而已,算不上絕色,不知雲鶚看上她哪一點。「她怎麼不肯吃藥?」
「大概是身子還很虛。」
太福晉冷哼一聲,「這樣子的身子未免太嬌弱了吧。」
紫煙接腔,「就是嘛,藉由這樣的身子孕育出來的子嗣,恐怕也是一樣的嬌弱。」
翠嵐探頭到床邊打量橋小寒,嗤之以鼻笑說:「我還以為是什麼絕色,才能獲得貝勒爺的青睞,沒想到這麼普通。」
紫煙又附和,「說不定她是使了什麼迷人心魂的邪術,要不然貝勒爺怎麼會看上她?任誰看到她都會以為她是在廚房打雜的丫頭。」
經過一個早上的調查,太福晉終於查出她是雲鶚從江南帶回來的,而大量府裡的下人,但是除此之外,就再也查不出什麼了。
「太福晉,你看讓她繼續留在貝勒爺的房裡,合適嗎?」翠嵐很不甘心橋小寒睡在那張床上。
「就是嘛,應該把她送去吉祥所。」紫煙與翠嵐同一個鼻孔出氣。
而小安子機警的說:「太福晉,貝勒爺吩咐要奴才寸步不離的照顧她……」
「我明白。」太福晉揮一揮手笑說:「既然她不肯醒過來見客,我們走吧。小安子,要是小寒姑娘身子好些能見客了,就過來通知一聲,我再來探訪。」
「奴才知道。送太福晉。」
裝睡的橋小寒聽得出太福晉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尤其是最後一句。
但她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此刻她的意識跟身體都輕飄飄了起來,飄到一個既黑又深的地方,就好像浣紗溪的那個深潭。
第八章
雲鶚向皇上報告完這趟任務的結果後,被留下來參加宮宴,儘管他掛念橋小寒,但是他不能不盡為人臣的責任與義務。
直到宮宴結束後,初更正起,他才連忙趕回去,直奔橋小寒的臥房。
小安子坐在椅上打盹,一聽到雲鶚回來,連忙迎向他,「貝勒爺,你總算回來了。」
「她怎麼了?」雲鶚腳步沒停的走到床前。「還是昏迷不醒嗎?」
「睜開眼過,但是不說話,也不肯吃喝。」
「藥呢?」
小安子搖頭。「貝勒爺,你來勸勸她,也許她肯聽你的話。我先下去準備粥和藥。」
「嗯,去吧。」
雲鶚在床邊坐下,溫柔的撫過她的眉毛、臉頰,然後再拉起她的手,用雙掌包住貼在自己的嘴唇上。
看她這樣,他實在無比心痛,也失去了平日的霸氣。他猜想她是故意不吃不喝的,難道她一心求死?
「貝勒爺,藥跟粥來了。」
雲鶚開始很輕柔的呼喚她,「小寒,起來吃點東西好不好?」
但是她仍然動也不動。
他頓了一下,索性拋下尊嚴,「難道要我求你嗎?」
半晌,她還是沒動靜。雲鶚挫敗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從來沒有服侍過任何人,更沒求過人,他是慣於下命令的,但是她卻不領情。
小安子不忍心看他們僵持下去,於是安慰道:「貝勒爺,也許小寒姑娘又不省人事了,她昨天流了那麼多的血,今天也滴水未沾,恐怕昏沉沉的任你怎麼叫也沒用。」
「難道就讓她這樣下去?」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如果貝勒爺願意的話,就由您以口哺喂。」
「拿過來。」雲鶚二話不說把橋小寒撐起來靠著他的手臂,一口一口的慢慢將藥湯餵進她的嘴裡。
橋小寒本來昏睡著,經由雲鶚餵了半碗藥後,她才慢慢醒來,而將嘴裡的藥汁吐了出來。
「小寒!」雲鶚一把抱住她,「求求你,你不要這樣!小寒,我求求你!」
橋小寒困難且無法置信的睜開眼,眼前的人正是雲鶚,可是他怎麼可能用「求」這個字眼呢?
「小寒?」
雲鶚不知所措的望著她顯得有些空洞的眸子,和微微嚅動的嘴唇,看起來就好像彌留之際的人,他愈來愈心痛。
「小寒,求求你別死,只要你好好的活下去,不管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我只求你別死!」
然而,她仍不發一語。
「小寒,我再多餵你幾口,你慢慢的把它吞下去,好不好?」雲鶚溫柔的哄著她。
橋小寒見他如此,受寵若驚的在心裡歎了口氣,這時她的眼神漸趨平和,於是他又繼續餵她。
這夜,雲鶚依舊守著她,最後,終於也筋疲力盡的躺下睡著了。
隔天他仍然親侍湯藥,橋小寒雖然依舊沉默,但至少肯進食了。偶爾還靜靜的瞅著他,似乎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