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綠屋愛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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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你,不會沒有女朋友吧?」

  「現在景氣不行了,」他開起玩笑來。「我現在的身價,就像股票狂跌一樣沒人要。以前的女朋友都覺得我愛動物甚過愛她們,所以就走了;現在我既沒時間交女朋友,也不想再去找女朋友,畢竟有哪個女人願意暗我在這裡當傻瓜?」

  「也許很傻,但傻得讓人尊敬。」迎薔喃喃說。

  「你說什麼?」方宸沒聽清楚。

  迎薔笑笑,換了別的:「晶晶呢?她總是女的,也待在山上。」

  「晶晶?」方宸很惡毒地:「你說她是女的?她的手臂快跟我一樣粗了!我真覺得她跟德稚的身材應該反過來,難得德稚還要她當女朋友。」

  原來晶晶是德稚的女朋友!迎薔明白了。

  「你這樣貶晶晶太過分了吧?」

  「沒辦法,我跟她什麼玩笑都開,反正她不會生氣,太熟了嘛。」方宸口無遮攔地一連串講下去:「如果不很熟,我當然不敢亂開玩笑。比如我如果說你臉色蒼白得像殭屍,你一定不高興對不對?」

  說著說著,方宸自動住了嘴,臉色很尷尬。

  「呃……說太快了,不是故意的。」

  那張臉龐讓迎薔根本發不起脾氣,她緊抿的唇其實噙著笑意。方宸補救地趕緊又變換話題:

  「來來來!我們也喝點白酒好了,我的背包裡有紙杯。」

  不知是刻意帶的,還是巧合,他從背包裡翻了幾個紙杯出來,倒了半杯在兩個杯子裡,遞給迎薔。

  他舉杯一碰她的,紙杯沒有清脆的聲音,他幽默地:

  「敬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而我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迎薔忍不住要笑,半晌,才說:

  「你錯了,我一點也不美。」

  「誰說的?」他十足正經。「你有一種優雅的味道,淡淡的,很特別,可是你的眼睛又很叛逆,不管怎樣,你至少是個中上美女。」

  淡淡的優雅、叛逆的眼睛?迎薔頭一回聽見這種形容詞,她瞇著眼揪他:

  「只是中上程度的美女而已?」

  方宸像獎勵她似的:「如果你不要看起來恍恍惚惚,多點精神活力,分數會更高。」

  迎薔默然了。她不是頭一次聽方宸這麼自信而確切地表達它的感覺。她想:方宸一定很清楚的認識自己,明確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才能用最具體、很自信的言詞說話吧?

  這讓她不僅羨慕,甚至有些嫉妒。因為她──完全做不到。

  她長歎一聲。

  「我也希望自己能有活力一點,可是好像很難。」

  「為什麼?每天早上去跑步就好了。」方宸亂開玩笑,喝光了杯裡的酒,又倒了一杯。

  「我父母在我小學時就離婚了。我父親覺得他愛的不是我母親,而是另一個女人,於是就毅然決然走了。我歸我母親養。」

  不知怎地,迎薔忽然很有心情訴說自己。

  「也許因為我母親覺得她只剩下我,又加上我家真的滿有錢,所以從小我就像個標準有錢人家的小孩,什麼事也不用做,只要學好綱琴、念好書。你知道,」迎薔的眼裡出現了難得的狡黠。「在你們這裡,我生平第一次洗碗。」

  「老天!」方宸表情誇張。「我們那些破碗一個才十幾塊──早知道拿鑽石做的給你洗!」

  一句話把說的跟聽的人都惹笑了。迎薔繼續說:

  「我母親不只不讓我做事,對我的保護甚至令人歎為觀止。我在我家就算被蚊子咬了,我媽也會叫傭人來罵,罵她們為什麼不點電蚊香。」

  「嘎?」方宸做了個被嚇到的鬼臉。

  「我就這樣子,被當成保育動物一樣地長大,一直到我念了大學,才對自己的未來有了些主見。我有很多理想、很多希望,也計畫了很多。我計畫出國,遠離我母親的保護,可以自主地做一些事,做自己真正想做的工作……可是就在我快畢業的時候,我生了重病。那種病叫做──。」

  「欸……。」方宸陡地打斷了她,神秘兮兮的:「別把病名說出來。聽過一個西方的古老傳說沒有?如果大聲說病名,上帝會聽見。然後就把病傳給別人。你不希望把重病傳給別人吧?」

  信這些?看來方宸是喝多了。迎薔微微一笑。

  「好,就不說,反正那是很嚴重的病,血液無法製造足量有效的血球,我幾乎快死了。後來進步的現代醫學救活了我,我病了半年多,身體狀況當然不可能好,於是我母親理所當然的更不准我做事,甚至在我休養了半年多之後,醫生都認為我已經差不多恢復到常人的狀況了,我母親還是執意安排我的生活。然後──」

  迎薔隨手撿起一顆小石子,奮力往前一扔,卻扔不遠。

  「我想我就有點死心了。反正什麼事都不讓我做,也沒有什麼事好做,漸漸的,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沒用的人,什麼都不會。」她頓了頓。「說真的,看到你在這裡照顧動物,我真的好羨慕,可是我知道我自己沒這個能力。」

  「誰說的?你真沒自信。」方宸皺起了眉頭。「喂小動物吃奶有什麼難的?你當然也可以做得到。再說,你還是母的。」

  迎薔亦笑亦嗔地瞪他,他卻十分正色:

  「說真的,你留在山上好了,可以喂動物,還可以餵我們。這裡除了我自己煮的菜,其他人弄的我還真吃不下去。」

  後面這個原因,才是重點吧?迎薔笑了起來。

  「我以前從來不碰小動物的,我媽也不讓我碰。」

  「為什麼?」方宸腿起眼睛。

  「我媽嫌髒。動物又不天天洗澡。」她笑道。

  「你不曉得。」他慢條斯理地說著:「動物是最單純的,如果不去欺負它,她根本不會來侵犯你。人雖然會天天洗澡,卻不可能像動物這麼善良。」

  迎薔怔了怔,再度臣服在他腦子裡的那些歪理。說是歪理,倒也挺說得過去,他思想的成熟實在超過他外表的玩世不恭。抬起頭來,他那對漾著琥珀色彩的瞳眸在她心湖激盪著,再一次,她深深為他所迷眩。為了掩飾自己酡紅的臉,她站了起來,散步似的,逃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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