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綠屋愛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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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哎,算啦,」萱芙的勸慰則更有加油添醋的效用:「其實那個姓儲的也滿有魅力的樣子……。」她剛才看見阿宸的。雖然穿著隨便了點,可還長得不錯呢!

  「魅力?他那樣叫做有魅力?那我不就是全台灣最有價值的單身漢!」

  迎薔聽不下去了。不只因為景康的誇張。更因為他們兩人數落著方宸,一來一往,唱戲似的。值得在背後這麼貶低人家?迎薔心生一股嫌憎,看來一時半刻母親還不會回來,景康跟萱芙也罵不完……。

  她忽然悄悄溜下床,一聲不響,從虛掩著的急診室走出去了。

  今夜微雨。那浮著的月如即溶的冰,雨絲隨風飄灑,斜斜的、交織著淡淡的傷感。她不得不想起方宸,那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像酒,浸著相思,像風,蝕著記憶,可他竟不在身邊。

  雨淋濕了情焰。迎薔頓時覺得無力,非常無力。她怔楞地坐在醫院花鋪旁的水泥欄上,一想起回台北之後,不知家人又會如何卯足了勁過度保護她,迎薔就覺得十分索然,她努力了這麼多,結果仍是徒勞無功。

  曾經,方宸是她的某種力量。尤其有他在身邊,迎薔甚至可以很強硬、很自在地去做一些從前不敢做的事,甚至小小地違逆母親的心意,可是……方宸不在。

  不管他是被母親罵走的,還是被景康給氣走的,反正當她昏迷之後醒來,最期望見到他的身影,他卻不在。

  方宸啊方宸,你就這麼走了麼?就這麼被打敗了?我以為你我的愛存在著某些力量,怎麼會?

  她長歎一聲,雨絲濕了她的頭髮。也濕了她的臉龐。或者,在她臉龐上的不是雨水,是淚?她什麼時候哭了?她自己都不曉得,只是忽然對方宸既愛又恨,她想念他,卻又氣他就這麼放棄了她。

  討厭討厭討厭!迎薔重重捶打身邊的花草。卻一眼瞥見手上戴的那隻手表──方宸的表。迎薔突如其來一陣火氣,睜著淚眼,狠命脫下手錶便往對面草叢裡扔!不要了!他都不要她了,她幹嘛還要留著他的表?

  可是……才不到一分鐘,迎薔竟又後悔了。

  就算方宸不要她,他卻還是留在她的心裡,她無法忘掉他。忘不掉他的溫柔,他的好、他的吻、他的情、他的幽默、誠懇……可惡!還有那只表?

  迎薔陡地站了起來,顧不得下過雨的草叢多髒,她衝到對面去,在草叢中東翻西找,忘了自己的發在雨中亂成了個瘋婆子,忘了自己的衣服被污泥弄得有多邋遢,硬生生又把表給找回來!

  還好沒丟!她怔怔地看著失而復得的表,又哭又笑,又悲又喜,淚水落得更加放肆,而而卻漸漸停歇了。

  她緊緊握著那只表,茫茫然抬起頭。雨停了。她的愛情呢?

  方宸的小屋。煙霧氤氳,夾在他手指上的菸像樹枝上一顆永遠燦紅的醬果,相對於桌上菸灰缸裡滿滿的菸屍,是十分合理的因果。

  他一直視自己的「決斷力」為他生命的奇跡,只要他決定了什麼,他總可以排除一切思慮,埋頭去做,就好像當初他當完兵決定聽從家人的期望回台北上班,教授與德稚他們期望與惋惜的神情完全動搖不了他;而當教授去世,他毅然決然重回山上,家人那副既失望又像是送葬的臉,也沒讓他回過頭來。

  唯獨遇見了迎薔這件事,他生命中的奇跡彷彿消失了。

  那天在醫院,迎薔的母親和萱芙未出現醫院之前,方宸擔心迎薔之餘,倒還沒有什麼其它感覺;直到何佩鳳與萱芙衝進醫院,以親屬的身份佔據醫生的時間,又呼喝著趕他走,那一剎那,他忽然明白,自己雖然始終認為跟迎薔有著某些聯繫,可是事實上他根本算不上她的什麼人。

  看著何佩鳳她們,一個是迎薔的母親,一個是她堂妹,另一個是她母親內定的女婿。他們是同一國的,一掛的,而他不僅勢單力孤,也跟這個群體很難有任何關連。所以在何佩鳳又開口轟他時,他走了。

  他覺得自己很蠢,蠢得以為只要迎薔愛他就沒有任何問題,蠢到覺得她家人的問題都可以解決……真是愚蠢!

  叩叩叩!他的房門沒關,敲門的人只是禮貌的告知,方宸一轉頭,晶晶不請自來,那張圓圓的臉微笑著。

  「怎麼?像個被拔掉插頭的機器似的,一點精神也沒有,這不像你喔。」她自動地抓了張椅子坐下。

  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機器本身出毛病了,就算插上插頭也沒用。」

  晶晶看著他,研究似的。

  「唉,我聽人家說過女人談戀愛會變得漂亮,男人談戀愛會變得不像樣,這話用在你身上還真正確。」

  「誰說的?」方宸笑得苦澀。「幫我打個金牌給他。」

  「你怎麼不去找迎薔?」晶晶不想拐彎抹角,她直說。

  方宸楞了楞。他跟迎薔的事很保密的,未曾公開,怎麼晶晶的口吻,像是對他們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必去找她吧?又沒什麼事。」方宸壓低了口氣,還想瞞。

  「是嗎?」晶晶笑得詭,故意想起什麼事:「喔,對,我忘了,那天我在迎薔房間裡撿到你的皮帶……忘了還你。」

  那條皮帶,原來在晶晶那裡,怪不得方宸後來到處找都找不到!方宸的眼睛瞠圓了,而晶晶那笑得壞壞的臉又不像在騙人……唉唉,他歎了口氣,這種時候要是再裝傻,好像就太假了。

  方宸索性不再提,就算默認。他只是忍不住再歎一聲:

  「我去找她做什麼?我現在才知道,迎薔不違抗她母親不是沒有原因的,她那個媽──」

  「這倒也是,」晶晶沉吟起來。「如果你還在台北工作,那還有一點可能。就算她母親准許迎薔跟你在一起,可也捨不得女兒陪你在這深山上……。」

  這不正應了那王八蛋楊景康上回說的──「你能給迎薔什麼?就窩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方宸的臉色變了,從白到青,由青轉灰,晶晶一句話還沒講完,方宸的臉上已經換了七八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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