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甄站在庭院外想了一下,深深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跟童姐好好談談,於是小大人似的,她嚴肅地走進了海珞家。
「童姐!」她喊。
「是你。」海珞彷彿從沉睡中醒來,對婷甄笑了笑。
「看婚紗呀?」她笑得有些狡狡詭詭地,走過來坐在海珞身邊。
海珞苦笑了下,那模樣還真不像是個新娘子。
「你真的要嫁俞大哥嗎?」婷甄脫口而出。
海珞愣了一下:「你怎麼會有這種問題?」
婷甄皺了皺細眉,想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再問一次:「你『真的』要嫁他?」這次還加重了「真的」這兩個字。
海珞這下真的不懂了。她把婚紗目錄往婷甄身上一塞:「不結婚我幹嘛看這種東西?」
要把那天晚上的事拿出來質問她嗎?婷甄又側頭想了一回:「你不會覺得有點……不對。」
海珞心裡有了警訊,但她不知道婷甄所指為何。只好謹慎地回答:「哪裡不對了?」
「哎呀!」婷甄投降地吐了口氣,真是煩死啦!不讓她說,她要怎麼問嘛!她再也不隱瞞了,劈頭就問:「你嫁了俞大哥,那席穆塘呢?」
海珞心裡的警戒紅燈霎時統統亮了起來。婷甄怎麼會問這種問題?不行,鎮定,要鎮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才有鬼。」婷甄斜瞟她一眼,詭詭地笑了起來。「你們那天的精彩好事,被我看見啦!」
海珞頓時成了結巴。「什麼……什麼……精彩好事?」
「你要我形容嗎?」婷甄這張嘴巴還真是壞得要命。她擺出一副回憶的樣子:「我想想,是我離家出走被找回來的那天晚上,我想來找席穆塘跟他說句對不起,他不在家,我就去路上找他。他是沒被我找到,只不過我看見了他的車,我趴在車窗一看……」
婷甄每講一句,海珞的心就跳一下,她每多說一個字,海珞就咽口口水,聽到後來,她的臉已經紅得比天上的晚霞還紅了。
「夠了!夠了!停,停!」海珞舉雙手投降。天哪!她怎麼那麼倒霉?生平難得做一件壞事,居然就被人撞見!
「你不用不好意思。」婷甄壞壞地笑道。「其實也沒什麼,第四台的床戲比你們還熱鬧得多。」
海珞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該感謝現代開放的性教育,還是該怪電視分級制度執行得不夠徹底?
「你要嫁俞大哥,」婷甄身子前傾,促狹地趨近海珞:「那你跟席穆塘,算什麼?」
「算……」海珞咕噥著。「結婚前的最後一次放蕩……」
「真的只有這樣?你一點都不愛他?」婷甄蹙著眉,完全不信。「你說真話喲,否則我就把你們的事告訴人家。」
海珞深吸一口氣,瞪死了婷甄:「你沒把你看到的事講出去吧?」
「還沒。」婷甄雙腳吊在長椅上晃啊晃。「所以說,你得趕快封我的嘴呀。」
「才十三歲就這樣,長大怎麼得了!」海珞咬牙暗罵。
「就怎樣?太聰明了是嗎?」婷甄笑嘻嘻地。「你別騙我了,席穆塘跟俞大哥比起來,你比較愛他對不對?」
海珞實在不曉得,她怎麼會栽在一個年齡只有她一半的小女孩手裡。但偏偏這小女孩手裡還握有她的小辮子。她歎口氣,終於懶得再隱瞞了。
「愛,又怎樣。」她沒什麼力氣地說。
「你既然愛的是他,為什麼要嫁給俞大哥?」婷甄十分不以為然。
「他跟我不適合啊!」海珞煩惱地說。
「怎麼不適合了?」婷甄急切地問。
海珞看她一眼。「你忘了他還有個彭姿 ?」
「哎喲,我還以為什麼原因呢!那女人根本就不用怕她,我幫你。」婷甄夠義氣地說。
「咦?」海珞眼珠子轉了轉,轉移了目標。「怪了,如果我沒記錯,你不是要把席穆塘留著給自己的嗎?怎麼這下想幫我了?」
「沒辦法呀。」婷甄委屈地。「席穆塘不要我嘛,他嫌我太小。」
「你甘願啦?」海珞瞄她。
「不甘願也不行啊。」婷甄嘟高了嘴。「我想,既然這樣,與其把他留給那個彭姿 ,還不如給你咧!至少我還比較喜歡你。」
「你當席穆塘是個東西嗎?給來給去的。」海珞不由得笑了。
「喂喂,我現在是要幫你耶!」婷甄睜大了眼睛。「你居然還一副不領情的樣子。」
「你也別辛苦了,省省力氣吧。」海珞認命地搖搖頭。「反正我就要嫁給止軒了。」
「講了那麼多你還要嫁?」婷甄傷腦筋地直呼受不了。「跟你說了彭姿 一定不成問題的嘛!」
「不只那個,」海珞歎口氣。「我廿八,他才廿五。」
「這種算數我也會,」婷甄翻翻白眼。「根本就不能算是問題!」
「還有其他的原因解決不了啊。」海珞問聲說。
「你很 嗦耶。」婷甄抱怨了。「什麼啦?」
「我的一切就是這個村了,跑也跑不掉。他生活跟工作都在山下,這樣不是很麻煩。」
「你可以叫他想想辦法。」婷甄有把握地說。「他如果真的愛你,這根本不成問題。」
海珞固執地:「我不想強迫別人。」
「天哪!」婷甄難以忍受地嚷:「虧你平常義正詞嚴滿口大道理,一碰上你自己的事,非但想不開,還很縮頭烏龜!」
「你不懂。」海珞幽幽歎口氣。「這就像你有一個最喜歡的杯子,一定不捨得用,怕摔碎,所以寧願放在櫃子裡存著,也不要拿出來。」
「你沒聽說過,」婷甄也不示弱。「買了一件新衣不趕快穿,放在衣櫃裡,隔了好久再拿出來,只怕尺寸不對,款式也退流行了。愛情也像這樣,該愛的時候不愛,等你想愛的時候,什麼都不對了。」
海珞呆了呆,怔愣地看著婷甄:「你去哪學來這麼有學問的話?」
「忘了從哪本書上背下來的了。」婷甄扮個鬼臉。「好啦,就這麼說定了,你跟席穆塘的事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