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
他咒著,正打算守法地把車倒回去,一旁的卻靈機一動,握住了他的方向盤。「我來。你先把位子讓給我。」「什麼?」說得很認真,但這麼小的空間怎麼換?末帆實在不得不質疑。「不要吧?」
「跟我換位子就對了。」狡黠地笑笑,整個人站起來靠向擋風玻璃,指示他從她身後擠進她的坐位。末帆皺了皺眉頭,只好聽話。
在狹窄的空間內要這麼換位子實在很困難,好不容易末帆擠過去、又換過來,有那麼一刻她簡直整個人坐在他身上。心裡記掛著畫,又急著解決警察,以致於沒什麼特殊感覺,但他可真慘了,當她的肌膚緊貼著劃過他的,他全身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毫無時間去猜測末帆的反應,一坐上駕駛座,就把車倒回警察所站的位置。她慌忙理了理頭髮,一搖下車窗,就先給了警察先生一個最嫵媚的微笑。
「有事嗎?」甜甜地問。
警察先生一看見美女,雖然戴著太陽眼鏡,還是可以明顯感覺他的眼睛像點亮燈泡似的全亮了,霎時也忘了追究剛才他攔車時駕駛座裡的是男人還是女人。他的聲音不只客氣,還十分溫柔:「小姐,這裡不准左轉的。」
「啊?真的?」長睫往下一垂,當場裝得一副很可憐的樣子。「對不起,我是台北來的,對這裡不熟……」
「你這樣子不行喲。」警察先生看得出來很想板臉色,但卻是失敗,似乎連粗聲粗氣罵她都不忍心。
「對不起……」眼睫垂得更低了。
美女落難,還有什麼比這更能引起男人英雄救美的心態?更何況這警察掌有生殺大權。
難過美人關的警察就這麼豪邁地揮了揮手。「好啦,這回算了,不跟你計較,下次小心點。」
「謝啦。」霎時,一朵既燦爛又嫵媚的笑容在她臉上綻放,說多嬌媚有多嬌媚,警察先生被迷得魂都要飛了,不僅不處罰她,還主動問:「你說你這裡路不熟,是要上哪去?」
「我去南投。」斂下了笑容。美女柳眉顰蹙,依然很迷人。「從這裡該怎麼走呢?」
「問我就對了。」警察先生自豪地說,當場從警察變成了問路檳榔攤。「你順著這條路直走,第二個紅綠燈左轉……」
就這樣,的美人計不僅替末帆省掉了一張罰單,還問到了正確的方位。她把車一直往前開過了幾個路口,才下車將駕駛座還給末帆。
面對的絕招,末帆簡直就是歎為觀止。他手中握住方向盤,忍不住轉頭要問:「你做什麼事都這麼有把握?」俏皮一笑。「還好,我運氣不錯。」
末帆望著她的眼光有點匪夷所思,他從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女人。好半天,他才強迫自己收回眼神,重新上路。
多虧了警察先生的指引,他們這回終於不再逛大街,直接走上了正確的方向,到了南投己是晚上。抵達字條上的住址,又是一棟小小的透天厝。
深吸了一口氣,懷抱著希望,看著末帆又按下電鈴。
來應門的是位三十多歲的年輕婦人,末帆客氣地開口:「抱歉,我是……」
「喬先生是吧?」婦人很快地接了口,微笑道。「陳太太剛才打過電話給我,說你們會來,請進。」
雖然滿腦子只有那幅畫,但也不能不懂禮貌。她與末帆對望一眼,就一起進了屋。
「我先生姓林,你們就叫我林太太吧。」林太太非常好客而且親切,笑起來聲音很大,十分豪爽。她忙著招呼他們坐,又沏上了茶。
一顆、七七上八下,實在沒時間客套,顧不得禮數,她著急地問:「對不起,請問那幅畫……」
「那幅畫當然可以還給你們。」
一聽到這句,心都快飛上天!
「只是……」
完了,完了,為什麼總有個「只是」?
「我拿到學校的圖書館去擺了耶。而現在學校都下課關門了,要拿畫也得等明天早上。」
明天早上?!漂亮的臉蛋一下子佈滿淒苦,直覺自己身上的細胞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沒關係,」看著無力的表情,末帆實在於心不忍,他安慰:「我們就在這裡找家飯店住一晚上,明天就拿得到畫了。」
嘴角垮著,還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幅畫又不是她的,她這麼辛辛苦苦地賠上一個下午,甚至還要倒貼一個晚上!
「請問這附近有沒有什麼比較好的飯店?」末帆已經開始請問林太太了。
「你們要住飯店啊?這附近的飯店不怎麼好,又貴。」林太太當下說。「這樣好了,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家倒有空房。」
沒想到這位林太太竟熱心好客到這種程度,末帆與都有些驚訝。他本能地辭謝:「謝謝,不過,這樣太麻煩您了吧?」
「沒什麼麻煩的,」林太太呵呵笑起來。「陳太太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而且我跟你媽也見過面呢,如果讓你們去住飯店,那我才不好意思。」
「這……」還是很遲疑。
「別客氣啦,就這樣吧。」林太太不容人拒絕。
遇上這麼熱情的人,反而最不好意思婉拒。末帆與對望一眼,決定認了。末帆只得說:「那就麻煩您了。」
「就是嘛,住我這又方便又省事。」林太太又笑起來,那笑聲足以充滿整個屋子。「來來來,我帶你們去看看空房間。」
他們隨著林太太上了三樓,她推開一間和室的拉門,道:「這裡是榻榻米,鋪上被子就能睡了。」
林太太說得輕鬆,末帆和卻陡地驚跳起來,幾乎是同一時間微顫著聲音問:「只有……一間房?」
「是啊。」林太太回答得好理所當然,研究了下他們兩個:「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啊?」
「不是不是,只是朋友而已。」一個搖頭,一個揮手,默契好得很。
「那,應該也沒事吧?」林太太側側頭,很有把握地拍拍末帆的肩。「哎,你放心啦,他是我們教會的弟兄,絕對不敢亂來的,上帝在看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