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說他還沒離婚。」頤頤凶霸霸地說。她今天穿得很隨便,妝沒畫,也沒什麼髮型,神色陰沉沉的,一副只想抓人來揍的樣子。
「怎麼可能?!」曇霓嚇了一跳,腳一跺差點摔跤。「應該回台灣前就已經離了啊!莫非他騙他家人?」
「或者騙我。」頤頤冷冷地補了一句。
曇霓蹙眉認真地想了一會。「不過我知道他家人一直不喜歡塗莎,他們會鬧離婚,一部分也是他家庭的壓力,也許為了對他家人交代,刻意隱瞞了他們沒離婚的事也說不一定。」
這樣的解釋,也還說得過去,不過最令頤頤傷腦筋的,倒不是這些。「算了,我可以不在乎這個。」
「對啊。」聽過頤頤把去中壢的事大略說過之後,曇霓早明白了前因後果,她依常理判斷:「他都敢跟你坦白了,顯然是不打算追你了,而他也已經碰過你,在你的規則裡,他該下台了。」曇霓不太在乎地聳了聳肩。「算啦,當場一場鬧劇,你們就這樣結束好了。」
「可是,」頤頤垂著頭,重重踢著地上的小石子。「我並不想……就這樣……放棄。」
「你說什麼?」曇霓大嚷,疑慮讓她的聲調變得恐怖。
頤頤歎了聲。「我只是覺得這樣……好可惜。」
「我沒聽錯吧?」曇霓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太霹靂了。她反手往頤頤額頭上放:「你沒發燒吧?」
「你才有毛病。」頤頤蹙眉閃過她的手。「我說真的。」
天哪!曇霓驚訝得張口結舌,好半天才吐出一句:「給我個理由吧?!」
頤頤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跨,側著頭,慢條斯理地說:「他雖然瞞了我一些事,但至少能對我坦白。而且他是第一個,在碰了我之後,還能不對我做出進一步要求的男人。」
曇霓瞇起了眼睛。「他把你一個人丟在那邊慾火難耐,你好像還很快樂?」
頤頤微紅了臉,瞪了曇霓一眼。「至少我能認定,如果他愛我,一定為的是我的心,我的人,而不是單單為了性。」她賭氣似的看著曇霓。「你知道我一直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男人。」
「是勉強還說得過去,」曇霓的語氣也很勉強。「可是……你們還有機會嗎?」
頤頤頗有那種事在人為的信心。「大不了我從現在開始倒追他。」
「哇,真是夠精彩的了,」曇霓的眼睛不由得都放亮了。「他追完換你追,你們兩個在幹嗎?」
頤頤不理會她的調侃,認真地說:「我相信他對我是有些情意的。」
「你相信?」
曇霓的每一個問號,都像一把殘忍的小箭往頤頤身上刺,頤頤逼不出話來堵她,只好罵人。「別這麼興災樂禍的樣子好不好?!你看起來很欠揍耶。」
曇霓終於收斂了一些。「那個塗莎怎麼辦?」
頤頤啄著嘴,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至少他們已經分居了。」
「可還是夫妻關係。」曇霓殘酷地點醒她:「你要期盼他離婚?這麼多年都沒離成了。」
「我總得試。」頤頤咬著牙,咬得牙齦都酸了。「也許我搶得過來。」
「不要吧?」曇霓正色而憐惜地。「你這樣會很辛苦的。」
「值得的事,一定不容易。」頤頤執拗地說。
「萬一努力了還沒好下場怎麼辦?」曇霓還是不太贊成。
「你是我的朋友,應該給我點鼓勵,」頤頤有點激動的樣子,懊惱地喊。「而不是猛打擊我的信心吧?」
「就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怎麼能鼓勵你去追聞呢?」曇霓語重心長地說。「我跟他姐都認為這世界除了塗莎以外,他的眼珠子就再也看不到別的女人,而且現在連你也栽了跟頭……」
「沒那麼多而且了。曇霓,」頤頤沉吟地低歎。「我還是頭一回對一個男人有這麼奇妙的感覺。好像突然之間,你跟這人就像是有了某種聯繫,變得想見他,無時無刻想陪在他身邊……」
還有什麼好疑惑的呢?這就是愛了。
曇霓長歎一聲,彷彿已經可以看見頤頤以後被愛折磨得淒風苦雨的情景:「唉,又有一個人要葬身在盤絲洞裡了……」
頤頤會不會因為對聞的愛戀而折磨得淒風苦雨還是未知數,但可以確定的是,她得自己製造機會,才能再見到聞。
這天晚上,頤頤意外地出現在聞家門口,她早從曇霓那兒得到了情報,知道聞這時候在家,門開處,聞見到頤頤,只是一愕,心中的意外與驚喜便不由自主地表露無疑,但他立刻又凝肅了神情,將這些喜悅全壓抑了下去。
「我已經把傳記的大綱寫好了,」頤頤對他揚了揚手中的文件夾。「想拿來請你過目。」
聞深深凝視著她,心中一陣動盪。他們兩人心中都清楚,這些事其實可以在電話上討論,大綱也可以傳真過來,不必頤頤專門跑一趟。
當初他千方百計只為追到她,卻沒料到會有這樣的下場。說他對頤頤沒感覺是假,但他連一顆完整的心都沒辦法給頤頤,他的心曾經交給莎,就算要回來,也不會再完整了。
他對頤頤十分愧疚,原本打算從此少見她便罷,沒想到頤頤竟會藉故來找他。
「你不請我進去?」在門口站了這麼久,頤頤有些挫折。
「喔,請進。」他壓平了語氣,僵僵地往身邊讓了一讓。
頤頤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進去,心卻撲通撲通跳著,她這輩子還沒有對任何男人主動過,而她今天這樣,應該夠明顯了吧?
「我以為不會再見到你了。」他微微一歎,嗓音又低柔,又無奈。頤頤轉身看他,他那對深邃似乎想跟她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似乎空間中有股無名的障礙,將他們隔開了。
頤頤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書還沒寫完呢,難道你又想把把我fire掉?」
「怎麼會。」他搖搖頭又歎。「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會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