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她由衷地說:「這是我所收過最體貼的一個禮物。」
「本來以為出外前不會遇見你,想著去美國時看看有沒有更漂亮的款式,不過既然今天見了面……」
他解釋著,然而話還沒完,晉歡就認真而誠懇地接下去:「這已經夠好了,真的。你什麼時候去美國?」她問,忽然覺得有些捨不得他離開。
「後天。因為是我父親的生日,所以我們全家都會團聚,我也趁這時候回去看看家人。」
「去多久?」
「兩個星期。」一提到出外,韓諱就想起晉歡上回提出的邀約,他仍然對這很懊惱,「真不湊巧,不能陪你參加朋友的婚禮。」
「別放在心上,那不是什麼要緊事。」她坦率地說,並不完全是為了化解他的歉疚。「一個人參加婚禮沒什麼大不了的,再不然我也可以不去。」
他果真笑了。「你的個性真直率。說真的,你讓我想到我二姐,她跟你的個性好像,可惜她在美國,否則真想讓你們見見面。」
「你可以帶我去美國啊。」她半開玩笑。
「我明天去訂機票?」他立刻當了真。
「你認真啊?」晉歡意外地,「我還要上班耶,下次啦。」
「沒錯,下次吧,我沒想太多。」他笑笑搖頭,這回卻是笑自己,想他一向深沉穩重,怎麼忽然變得這麼莽撞?「是該多想想,」他接道:「如果我帶你出現在我家人面前,他們大概會很吃驚。」
「為什麼?」晉歡側著頭。
他凝視她半晌,「因為我來台北這麼多年,從沒有帶異性回家過。」
晉歡呆了呆,說出從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感想:「這算是……你的某種表白嗎?」
「算是吧。」他並不隱瞞,明白地承認了。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最清楚面對自己的心意,也是最直接告白自己感覺的一刻了。
晉歡靜靜看著他,心中漫上一股喜悅、一股驕傲、一種能被這麼好的一個男人愛上的幸福感。
他們對望了好一會,彼此之間像是有無形的漩渦將他們捲入,把他們拉在一起,他靠近她,她迎上前,兩人的唇相遇了。
他擁著她,堅定的手臂箍著她,她的雙手亦不自覺地動作著,落在他頸後,圈住他。她閉上眼睛,神思在飄,心也在飄。他的吻如同他的人,柔軟堅定,溫柔得像和風,輕輕漫進她體內,柔化了她的一切。
初萌芽的情愫,因這般的親密而迅速滋長,像繩索或鎖鏈般將他們纏在一塊,熱情在唇齒之間傳遞,鼓動他們探索彼此的感情。
他的頭終於抬了起來,眼睛溫柔而專注地凝視著她,像是帶著千千萬萬細膩的情愫。她低聲歎息,再度把頭埋進了他胸懷中,靜靜地依著他,一心一意聽著他的心跳。他的心跳得好快,卻好沉穩,似乎就是幸福的感受。
「為什麼沒帶女孩子回家過?」她偎在他懷中,輕聲問。她只覺在他面前可以自在地暢所欲言,不會在乎很多,跟他在一起就覺得安心。「喜歡你的女人這麼多,你不可能沒有機會。」
「是不少。」他輕撫她的頭髮。「只是,我並不是一個對感情很積極的人,我不會主動去製造約會、去追求,總是很被動地順應緣分,即使印象很好,如果不是湊巧經常見面,也不容易有機會長久。」
「那我算幸運的了?」她嬌笑地略略抬頭。「住你家隔壁,近水樓台先得月。」
「我也沒你想的那麼好。」他的手指溫柔地撫上她的臉,劃過她的鼻尖、迷人的嘴角。「我不太會哄女孩子,也不太懂什麼是浪漫。」
「但是你很溫柔,而且很體貼。」她接口。「告訴我,當你喜歡上一個女人,你會願意替她做什麼?」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道:「我會將她放在生命中最重要的地位,全心全意,奉獻一切。」
「這不就得了?」她滿意地笑了起來。「一個女人希望的,也不過只是這樣罷了,麵包樹。」
「麵包樹?」這稱呼令他失笑。
「這是黛榕給你的綽號。因為麵包樹又高又大,果實又可以吃,實在令人很有安全感。而你,」她揚頭看他,雙眼在夜色中閃亮。「就是棵女人夢想的麵包樹。」
他又笑了。「你覺得她的話有理?」
「嗯。」她柔聲說:「古人形容女人的終身幸福,就好比絲蘿能找到托付的喬木,麵包樹剛好也是喬木的一類呢。」
「你願意托付我?」他柔情似水地問。
她的眼神轉到他臉上,在他眼中見到了溫柔。她微笑地點點頭,倚進他溫暖的胸膛裡,至少這一刻,她對這答案是毫無置疑的。
第六章
韓諱回美國了。臨上飛機之前,他還在機場打了電話給晉歡。這舉動讓她十分窩心。兩個星期而已,她心想,一下子就過去了,那晚窗前的美麗月色與幸福感覺,已夠她這幾天回憶了。
是韓諱離開的第二天,晉歡一早去上班就接到程先生的電話,內容十分令晉歡咋舌,因為程先生竟然告訴她,他兒子對這家雜誌社很有興趣。
「他決定要回去接管你的事業了嗎?」
「還沒,他只提了雜誌社。但這對我來說也是好事一樁,如果他真的有興趣,我會考慮把雜誌社留給他。」
那淨齊不成了她老闆了?
「先跟你提一聲,讓你放心,就算你沒有一佰萬,我也不會把雜誌社賣給老吳,就這樣。」
這……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這通突如其來的電話把晉歡的情緒都搞亂了。一整天她都沒辦法集中精神好好處理公事,直到快下班時間,她發現自己桌上還堆了一堆工作沒做;盡責的晉歡立刻對自己下令:不准再多想,就算加班,也要把今天的事做完。
於是六點多了,最後一名同事離開,公司就剩下晉歡一個人在辦公桌前孜孜不倦,辦公室的門響起推門的聲音,有人進屋,晉歡頭也沒回,直覺是剛才離開的同事,便問:「忘了什麼東西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