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晉歡回答得很快,領他到陽台去看。「因為我們對面就是空地,沒房子擋,雨水很容易打進來,我家也是這樣,沒辦法的。」
「沒辦法?」韓諱愣了愣。
「真的沒什麼辦法,我家還做了雨蓬,但雨大一點還是沒用。」晉歡誠實道,「除非你做鋁門窗把陽台隔起來,不過那樣就等於沒陽台了,滿沒意思的。」
晉歡說得十分正色,還探出頭去指隔壁她家的例子跟韓諱說。韓諱隨著她的眼光,看著看著,忽然就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晉歡有些委屈,她被命令來陪他看房子已經夠彆扭的了,還被他笑。
「我只是覺得,」他靠在陽台上笑道:「人家賣房子總是挑好的說,缺點也會變成優點,沒人像你這麼老實的。」
「不是本來就應該說實話的?」晉歡鈍鈍地說。
她的單純令他莞爾。「你真的很直率。」
這是褒還是貶?晉歡實在不適合這種太多隱喻的對話,她歎口氣:「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當然不是。」他收起笑容,認真注視她,「你怎麼會這麼想?」
「因為我常常笨手笨腳的,我媽老說我腦裡少根靈敏的神經。就像我那天在你的店裡打到你……」晉歡歉然地笑笑,坦率直說:「我本來以為你一定會被我嚇到,不會來看房子了。」
「怎麼會?你又不是故意打我。」他微笑搖頭。「事實上,我早就想來看房子,只不過……」
「怎麼了?」晉歡緊張地追問。
他依然笑著。「你給我的電話號碼少了一個數字,我只好去問黛榕,才查到了正確的號碼。」
天!她竟這麼迷糊?!一定是那時丟臉丟到急著落跑,才會連自家電話號碼都背不全,真是遜斃了!
「對不起——」她拉長了一張苦臉。
「沒什麼關係,反正我還是找到了。」他的聲音和笑容是那麼親切開朗,像一陣和煦的風,無形中把晉歡的尷尬吹去了大半。
晉歡感激地朝他笑笑,頓時覺得自在了許多。在他面前,她似乎不需要小心翼翼地擔心這擔心那,因為她有種感覺,好像不管她說錯什麼,韓諱都能原諒她。
她也把背靠在陽台上,好奇地多嘴:「你是不是從來都不會生氣呀?」
「怎麼可能不會生氣?」他想了一下,「應該說,我不太喜歡生氣吧。每個人對發脾氣都有個容忍度,我想我的容忍度可能高一點。」
「早知道你這麼不容易生氣,我根本就不必緊張了。」晉歡開心地說。
「你緊張什麼?」他不解地反問。
「嗯……」怎麼說好呢?黛榕想把他介紹給她,第一次見面卻讓她給毀了,她該怎麼解釋那種女孩子家的尷尬心態?晉歡忽然就直率不起來了,她微垂眼簾:「總是覺得在你面前很糗,很不好意思。」
「我還是頭一次聽到別人這麼說。」他睜大了眼睛,「我以為我應該是個滿好相處的人。」
晉歡燦然開朗,之前的所有窘境都在此一掃而空。「你是很好相處,至少我從現在開始知道了!」
他望著她,兩人有默契地相視一笑,她的笑容中有著對他的欣賞,他的眼神中映著她的美好印象。笑容擺脫了一切顧忌,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也似乎正暗示著一段情誼的開始。
一陣輕風吹來,將晉歡的長髮絲絲拂向他,帶著幽幽的清淡髮香,他卻……打了個大噴嚏。
晉歡連忙抓回亂飛的頭髮。「對不起。」
「不是。」韓諱笑得有些尷尬,「我對……呃……」他指指晉歡的長髮,「長頭髮過敏。」
「過敏?」晉歡有趣而好奇地笑了,「只要長頭髮都過敏嗎?還是只有我的長髮?」
他搖頭。「只要長頭髮都過敏。」
「那你女朋友都不准留長髮嘍?」晉歡頑皮地說。
他笑著點頭。「只要一有長髮吹到我臉上,我就打噴嚏。」
「真特別!」晉歡稀奇地笑道。一個對長發過敏的男人。
一個念頭忽然閃進晉歡的腦子。她望著韓諱,他招牌式的笑容和煦坦然。黛榕對他的形容一點也沒誇張,他親切、和善,的確是個讓人感覺可以放得下心、可以信任、甚至可以依靠的好男人。
一個好男人,一個對長發過敏的好男人。可以寫出一篇精彩的文字呢!
她興匆匆地開口:「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他的口氣是一貫的平和:「如果我幫得上忙,當然沒有問題。」
「你當然幫得上忙!」晉歡愉快地笑了。「我想請你當我們雜誌下一期人物專訪的主角。」
「為什麼找我?」韓諱有些錯愕,「我又不是什麼名人。」
「就是不要名人,」晉歡嗤一聲。「我們的主題是好男人,那些名人雖然有名,卻不見得構得上這個標準。可你就不同啦,」晉歡認真地說:「你個性好,親切、和善、不驕傲,而且也算是事業有成,對很多女性來說,你就是所謂的好男人。」
韓諱怔了怔,似乎因晉歡太直接的稱讚而有些招架不住。「我沒你講的那麼好吧?」
「當然有!」晉歡猛點頭,因為解決了工作上的大難題而開心。「怎麼樣?你幫我嗎?」
她就這麼望著他,眼光十分單純,美麗的臉龐閃著期盼;韓諱不是沒見過美女,但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很難對晉歡說不……
他還弄不清楚自己這種奇特反應的原因,就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對她點了點頭。
「太好了!」晉歡興高采烈地。「能不能到麵包坊去採訪你呢?我想描述你工作的樣子。還有,可能需要拍幾張照片。」
「照片?」韓諱擰了擰眉,他並不想出名。
「你放心,我會叫攝影師把你拍個側面,又帥又有神秘感,不會讓你的麵包坊以後被女人擠破大門的。」對於工作,晉歡的靈敏度可是高得很。
以韓諱的個性,既然已經答應了晉歡,就不會太過在意細節,更何況他還有種奇怪的感覺——看著晉歡乍然綻放的燦爛笑靨,似乎不管要他做什麼都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