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菁一下子也調皮起來,「我也只是說說罷了,你以為我還會賠你一件哪?」
「我可沒這麼想。」織菁難得這麼輕鬆地跟他說話,那開朗的語氣,水樣的眼眸,攝走他的心。
織菁忽然衝著他噗哧一聲笑,這一笑就笑不停了,手掩著嘴,遮住了笑容,卻擋不住笑聲,還笑。
璟瞿一怔,「你笑什麼?」
「你啊,」織菁笑得一發不可止,忍不住指著他,「頭髮濕得跟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衣服又髒又濕,堂堂一個總經理耶,居然來修水塔弄得這麼狼狽……」
「笑!」他走向她,輕責地瞪著她那雙亮閃閃的、光彩逼人的眸子。「還不都是因為你!」
織菁沒回話,卻還是笑著,笑個不停。
「你再笑。」他已經站在她面前了,深深地凝視著她,他的聲音又低又啞。
那多情的眼神如同無形的吻觸,織菁心慌意亂起來,站在他面前,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赤裸面對他的那樣害怕、羞怯,她的呼吸急促不堪,她莫名其妙竟又笑了。
倒也不真是這麼好笑,而像是在藉著笑掩飾什麼。掩飾什麼呢?其實織菁自己也不太明白,她的腦子有些糊塗,又好像有些懂,也有些緊張。
他驀然攫住她的肩,毫無警訊地,把唇緊蓋在她的唇上。
一股奇異的感覺在她體內波動,她全身都攤了,任由他把絲緞一般的柔軟唇瓣壓住她,兩具燥濕的身軀緊貼在一塊,她嗅到他混合著濕汗的氣息,非但不令她難受,相反的,那運動之後強烈的男性氣息,幾乎令她暈厥。
如果時間可以在此凍結,她感覺自己可以就這麼一直昏下去,永遠都不要醒來。
他離開她的嘴,搜尋到她頸間細細的脈動,他微啟雙唇貼上去,緊緊銜住那股悸動,她全身無法制約而微微顫慄,她喘氣、渴望、瘋狂,無法抑制住那一波波漫上來的慾望……
她活動自如的右手攀上去摟住他的肩,她打了石膏的那隻手橫在兩人中間,卻不至於形成任何阻礙,兩人如火如熾的熱情足以跨越一切,然而那畢竟是只剛開完刀的手,脆弱的傷口實在禁不起太劇烈的肢體動作,她感覺她的傷口抽疼了一下,那絲疼痛使得她心頭一震,立刻,她的思緒回來了,意識也回來了。
她推開了他。
她愛他嗎?織菁問自己,答案卻是十分模糊的。她欣賞他嗎?答案是不知道。她承認他的外表吸引她,但內心呢?她其實並不太認識他,而且她沒忘記他一向只知狡詐地想騙她賣鐲子。
既然如此,她在做什麼呢?就這樣被情慾牽著鼻子走嗎?她忽然想起她在電話裡交往了一陣子的那個情人:梁中書。她想起她曾經如此慎重地對他強調她重視的是心靈層面,她最不屑一時歡愉、短暫的愛情遊戲……
她的臉赧紅了起來,有種彷彿背叛了梁中書似的奇怪感覺,她往後退了幾步,離璟瞿更遠了。
「我們下樓吧。」她疏離地說,領頭先往樓下走,那模樣,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可是怎麼可能沒事發生?他還沉醉在她柔軟的唇、那令人血液澎湃的熱情激盪中。他不懂,她怎麼可以上一秒如此柔順而甜蜜,下一秒卻平淡漠然?剛才那激情的擁吻,好像是他自己幻想出來的,她完全沒參與。
他們好不容易才有了這麼一個開始,現在卻眼睜睜又要結束,難道他要任由這機會又平白錯失,放棄時機?
不,他不想錯過。
他一個箭步跨到她面前,在織菁家門口攔住她,直截了當開口問她:「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不會啊。」織菁轉身掏出鑰匙開了門,很快進了屋,她可不想跟璟瞿在樓梯問討論這樣的事。
璟瞿立刻跟進屋去,反手關上房門,他執意要問個清楚,「如果說我愛上你了呢?」
他的坦白讓她大吃一驚,她目瞪口呆,怔怔地望著他,像在猜測他的話有幾分真實,好半天她才疑惑地:「你是不是又在耍我,想騙我把鐲子給你?」
「這完全跟鐲子無關,」他的神情、語調都變得溫和而認真:「我是真的愛上你了。」
織菁更傻了,感覺自己全身僵直,眼睛不由自主張得大大的。他突如其來的表白令她措手不及,她湧起一股反抗的情緒,「你有神經病!」
「我正常得很。」他的眼光凝著她的臉。
「你根本不瞭解我,我們的關係幾乎都只建立在鐲子上,你怎麼可能愛上我?」她忿忿地說:「別跟我講那種一見鍾情的道理,我不相信。」
「那剛才呢?」他傾身向前,靠近她,視線直鎖著她,不讓她有任何遁逃的機會。「別告訴我你一點感覺也沒有。」
他那強烈而帶電的眼光,總像魔咒似的,能讓她驀地心慌意亂,她煩躁地想擺脫這感覺,「那是一時衝動。」
他緊握住她的手,像是怕她跑掉。
「一時的感情衝動也代表著某種意義,難道不是?」
他掌心中的熱力傳遞至她的皮膚,這樣的接觸提醒她剛才擁吻時那甜蜜而奇妙的感覺……她一驚,甩開了他的手。
「代表我忽然被你迷人的外表迷昏了頭,但我通常醒得很快。你並不認識我,」她退離他一些,煩躁地說:「你不知道我並不想玩什麼愛情遊戲,我這人對感情是很認真的。」
「我也沒要跟你玩遊戲。」他肯定地進逼。
他愈是逼她,她就愈不安,也就愈想否定他。
「我不想被你的外表迷惑,你懂嗎?我想要的是那種心靈上的默契、十足的瞭解,你可能嗎?不可能,我跟你好像沒什麼共通點。」
「我們會有共通點的,」他誠懇而溫和地說:「只要你願意去瞭解我。」
「可是……」織菁盯著他,怔怔說出心裡的感覺:「我總覺得,你是個只想要我鐲子的大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