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婕雍並不想原諒他,「有客戶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就跟你說是臨時的,不得已……」以徇十分無奈。
婕雍正要拿話頂他,卻突然聽見話筒裡傳來一個細細小小的、嫩嫩的聲音,似乎在電話那頭的空間隔著距離喊:「爸爸……」
這一聲爸爸,喊破了以徇的謊言,喊出了婕雍的怒氣。她冷冷地道:「那個客戶是你女兒是吧?」
以徇即使再想拿顆大糖果塞住他女兒的嘴,也已經來不及。他只好尋求婕雍的體諒,「她從安親班下課,跟司機說她想念我,臨時叫司機載她來找我。我已經打電話要她媽來接她了,我就陪她這半小時……」
婕雍沒讓他把話說完。
「好,我不怪你為什麼騙我,但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曾經有過協議,不准再讓你的家庭影響我們?」
「這不算是影響。」以徇焦灼地維護自己,「只不過半小時,我立刻就趕過去你那裡。」
「不是影響是什麼?」婕雍立刻又不講道理起來,「我為什麼要多等半小時?」
以徇還算沉得住氣,「雍雍,就說了這是意外……」
「你不用來了!」婕雍絕然打斷他的話,「我不會等你了。」
又來了!婕雍不能每次都用這招對付他,他不平地:「雍雍,你要講理。」
「我不講理?」婕雍火氣倏地揚起,音量都拔高了:「我說過你不准再犯,結果呢?才隔了多久?幾個月?類似的事又再度出現!」
「我已經盡我最大的努力了,」以徇理當要替自己辯,「你不可能祈望這種事永遠不發生。」
「為什麼不行?」婕雍頑固地。
以徇只覺得婕雍像是在找碴,他的口氣也差了:「雍雍,你想吵架?」
「我想吵架?」婕雍冷笑,「你怎麼不想相心我為什麼會想吵架?!」
以徇就算有再大的耐心,這些日子經過兩人次數如此頻繁的爭吵,也被磨光了不少。
「你不覺得你最近很不可理喻?!」
「我就是不可理喻,你要怎樣!」婕雍氣得關掉了電話,不再讓以徇講話。
婕雍簡直就要氣死了。她氣的不只是以徇一犯再犯,還有他的態度。以前兩人鬥嘴,至少他都還軟言軟語,百般討好她寵她,但現在呢?他居然也會跟她大聲嚷嚷了。
絕不能這麼輕易地原諒他,不能原諒他!
婕雍氣得只在飯店大廳裡兜圈子,要想個絕世的好點子來整以徇,她繞了兩圈,點子有了。
她打電話回家去給雋擎,「幫我一個忙。」
雋擎當然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你怎麼了?」
「幫我把車開出來,」她冷靜迅速地說:「我在XX飯店大門口等你。」
「你要車做什麼?」
「報仇。」
「喂,你冷靜一點,」雋擎的聲音聽來有些緊張,「我不想開車載你去撞人。」
「不是撞人,你幫不幫我嘛!」婕雍急得跺腳,「問那麼多!」
「好,幫、幫——」雋擎也拿婕雍沒法子,只得答應她,「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等一下,」婕雍陡地叮嚀他:「記得帶著你的LV旅行箱!」
雋擎在廿分鐘後開著婕雍的車出現在飯店門口,」看見婕雍就忍不住問:「你怎麼了?不是要跟駱以徇約會?你們又吵架了?」
婕雍那充滿了怨恨又悻然的表情,擺明了就是:你自己不會看!把雋擎趕到旁邊去,自己坐上駕駛座。
她開車的樣子完全像個殺手,或是不要命的賽車手,專注著一個目標,眼光冷然地向前開。雋擎不由得替大家的安危捏把冷汗,道:「你要怎麼報仇?把他這部車開去撞個稀巴爛?」
「這算什麼報仇?」婕雍不屑地哼,「這部車是他不要的舊車,我丟掉他都不會心疼一下下。」
「那你打算幹嘛?還叫我帶皮箱?」雋擎愈想愈緊張。「這皮箱太小,恐怕裝不下一個人的屍體。」
「放什麼屍體!」她轉頭斜瞄他一眼,「我們要放錢,金塊!」
金塊?!他抬高了眼皮看她,這倒稀奇了。
「要報仇,當然得找個他會心痛的、會難過的,」婕雍說出她心狠手辣的目的。「五、六百萬塊錢,他會不會難過呵?」
雋擎咋舌,「你要去撬他的金庫?」
「他的金庫在辦公室,都有警衛的啦,笨蛋!」她毫不給面子地罵。「我告訴你啦,駱以徇有棟別墅在桃園,他有回跟我說過,他跟他老婆怕他哪天事業倒了或者共產黨打來了要逃命,所以在花園裡埋了一堆金條,大概值五、六百萬台幣。」
這太離譜了吧?雋擎真是忍不住不恥笑一下,「有錢人都這麼天兵的嗎?我以前也有錢過,怎麼想不出這麼白癡的事?」
「白癡才好,留機會給我報仇,」婕雍狠狠地說:「我現在就去把那些錢挖出來,管他知不知道是誰挖的,我一概不認,沒人證沒物證,我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不過有個重點,」雋擎忍不住提醒她:「你要怎麼進別墅去?翻牆?」
「我有別墅的鑰匙。」婕雍笑得又狠心又有把握,「他給我的,叫我隨時可以去渡假,只要先跟他報備就行。」
如此看來,婕雍並不是一時腦子氣壞掉,而是真的全盤想過可行的了?雋擎卻仍是想勸她別做出這種衝動的事。「可不可以現在先放我下車?我不想當共犯。」
婕雍大叫:「你不幫我,我一個人怎麼抬得動金塊!」
雋擎實在很想把她的方向盤轉一個彎,掉頭回家去。「報仇有很多種方法,不用挑這種犯法的吧?」
「怕什麼!」婕雍呼,「我就不信他敢告我,他要敢告我,我就把我跟他的事賣給e週刊,教他死得難看!」
雋擎搖頭。「既然如此,現在直接賣消息給e週刊就好了,不是比較快?還不必去當小偷。」
他持續的反對終於惹惱了婕雍,她倏地把車子從快車道橫殺至慢車道,刺耳的煞車聲和後面抗議的喇叭聲嚇得雋擎不由得抓緊了車門邊的把手,驚險之狀有如好萊塢拍的飛車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