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識 ? 」
如黑豹一般的男子開口了,聲如其人,低沉富磁性的言語無絲毫人氣的溫暖,冷硬得猶如北極深洋下晦暗不見的億年寒冰。
「在台灣,今天是第二次見面。」丁烈解釋。
任何認識江尹的人都明白,他的冷然是自他們結識江尹的那刻起便已如此。從來也沒有人會因為他從一而終的冷峻而感到奇怪。是的,這名性情屬豹的森冷男子便是江尹,江家的老二,也是全球黑道聞名色變的四大太子之一,他獨樹一幟的冷然為他招來了一道封號——冷面太子。
方歷沒有進一步追問烈與尹的關係;既然尹將烈帶進家族——那就表示丁烈已被視同「家人」,既是家人,關係也不急著問清,總之在某種程度上,他們已經是可為對方做任何事的「親人」。
如此古怪的邏輯確實是難以理解,但男人的世界常是如此,特別是攸關這個傳奇家族的—切,皆是外人不得其解的特立行徑。
反倒是小仙,她對丁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十分好奇。「烈大哥,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會在這兒出現?」
丁烈微微一笑,他的氣質也屬於冷酷一型,但多了剛猛,不似江尹是—種森凝的冷冽。
「這個問題的答應可大可小,要從頭說起可複雜的很。總之我人在這兒了,算是緣分 。」
丁烈的回答既聰明且省事,他性格剛毅,言行舉止卻帶了十足俐落的氣概。
小仙無比靈透,自然不會在繁瑣的細節上纏問不休。
丁烈既然點到為止,她精靈般的心思,自然解意,隨即乖巧頷首,小臉蕩出一朵甜美。
就在丁烈和小仙交談期間,方歷與江尹迅速交換過一抹神色,方歷略挑劍眉,江尹則淡淡的搖頭,冷冽的神態中,自己添了一抹陰鬱。
原來,這二人打的啞謎事關家族大事——方歷的姑姑賽琳,又名方思穎,即是江尹的母親——自四年前失蹤至今,無論兩家兄弟動用了如何龐大的關係、勢力,迄今仍無法掌握賽琳蹤跡的具體線索。
照說,依「菱」的實力,即使找的是一名幽靈人口,也萬難在其勢力下遁逃。但賽琳並不是普通人,她身懷絕世的中國武學,同時修習佛法,甚至擁有匪夷所思的「神通」,若賽琳有心「失蹤」,那麼就絕對有本事不會教人找著的。
歷、尹二人打的啞謎便是為此事。方歷問江尹有沒有賽琳的消息,江尹的回答就十分清楚了。
小仙凝眸的方歷他一笑,幾乎是一掠而過且不易被捕捉的沉吟,之後,他俯首在她耳畔輕聲說道:「回去再告訴你。」語氣自然流暢得彷彿此話是不假思索的保證。
她回眸他顧,不願自己的目光顯得凌厲逼人。他明顯地在猶豫什麼,而她敏感的覺察到,他的猶豫絕對與她有關。
不能否認,他的表現在他們稍早美妙的相處氣氛間伏下一道暗影。她認得出他那種偽裝出來的自然,儘管它完美到挑不出一點瑕疵,她就是認得出來。
那似乎是當他意識到某種「侵犯」時的態度——他太戒慎,太拒人於千里之外,至少是針對家族以外的「外人」。他心中有牢不可破的自我,而那個自我正在頑強的保護他長久以來的信仰。
這個堅不可摧的信仰是什麼?恐怕他一輩子也不會告訴她。
而這種認知比Johanna 的出現帶給她的感覺更糟。這令她難守,但她忍住即將釋放的情緒。
也許他需要的只是時間,雖然她從不敢奢望他與她會有激情以外的關係,但卻忍不住的時常偷偷幻想。她願意給他時間,一輩子,因為她愛他。
只是,他給她多少時間呢?
他已預先設定下遊戲規則……他是狩獵者,而她是獵物。也許,再多的時間也沒用。
問題也許在她身上,她已經對他開放自己了。所有提得起,放得下的論調都成了笑話,再說她也不想當個故做瀟灑、冷漠的蠢人。
愛就是愛,無比簡單的一回事,不是嗎?
她要以最熱烈的感情回應他、珍愛這名悸動她芳心的男人。也許她終究等不到他願意拿心來換,但她以自己的勇氣為傲——在這自私、冷血的社會,又有幾人真正懂得愛人的藝術?
她一向在感情上看得清淡,但當真正擇定時,她會明白所選擇的正是一直以來所等待的。她堅信自己愛上的這個男人是特別的,一如他驚人地窺見她的「天賦」。他們是同一類的人,能輕易窺透對方內心的直覺,使他們彼此相屬。
當她將眸光移開他臉上,游移的視線幾秒之後正巧對上那名「與眾不同」的小男孩臉上——他正緊握著拳頭、漲紅臉和另外三名男子中的一人——那人俊美得彷彿是時尚雜誌走下來的真人模特兒!一頭淡金色的及肩直髮齊整的梳攏在耳後,深藍色的眼眸就像大海般碧藍閃亮,鼻樑高聳挺直,有力的下顎正僵硬的收緊——明顯的,兩人正在無言的對峙,氣氛有如一條繃緊的弦。
另外兩名男子則一反二人緊張的情勢,好整以暇的杵在一旁坐壁上觀,頗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直到那名俊美得猶如海神的男子惡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兩人卻只是聳聳肩,露出無賴的狡獪笑容。
美男子恨恨瞪完兩人之後,再也不去理會那名小男孩,一怒拂袖而出。
小男孩在男子走後似乎一時反應不過來,愣了好一會兒。之後幡然醒悟似地,急急掉頭,連忙要跟著男子之後離去。
就在男孩轉頭的那一剎間,他的視線也正巧對上小仙的目光。小仙在心底「咦」了一聲,於此一剎那,心頭閃過一抹古怪。她朝小男孩微微一笑,小男孩在匆忙中也報以一笑,之後便急著奔向在廳那扇雕花大門,追趕那名男子去了。
小仙望著男孩離去的兩扇大門,正欲思索她剛才發現的古怪,卻在此刻被剛走進大門的一雙男女奪去了神智與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