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議呀!這類薄倖男子的心態。
那麼這世上的薄倖女子呢?也是如此的嗎?
當薄倖男子遇上薄倖女子又是怎生個局面呢?
瞧著相片裡傾倒佳人的男子,她確定自己是免疫的。
炎炎夏日, 日子漫長得難熬呀。
看來不好好玩耍—番,似乎有點對不起自己了……
週末夜,天母西路上照例人來人往,逛街購物的人潮川流不息。
在這樣—個假期的夜晚裡,掛在每個人臉上的笑容是滿足、愉悅的。這樣閒散的夜晚會讓人有好心情。
只是,對一個兀立在街頭等人,而那人卻又已遲到了近一小時—更糟的是等人的人還相當的不情不願——那麼,這樣的夜晚,就可以說是個災難了……
方歷酷著張俊臉凝立在天母街頭,明顯的,他一反平日從容的表情是因為強壓怒氣——
那小鬼竟有膽不去接機!還在「命令」完他得自己搭計程車前往天母碰面後掛他的電話!可惡的小鬼,最該死的那小鬼竟敢遲到!他發誓,等那小鬼——出現,他二話不說先賞她一頓痛屁股!
老天!他的狂暴因子全教那小鬼給挑起來了。
他再次不耐煩地瞥了眼腕表,心—橫,索性當街橫放行李,旁若無人的撐開兩條結實的長腿,率性跨坐在行李箱上。
以他目前的煩躁指數來看,那小鬼不想沒命的話最好永遠也別出現!
吁了口長氣,他懶得再去想那小鬼的可惡之處。現在的空氣至少還是自由的——雖然是烏煙瘴氣——等那小鬼一出現,他真正的悲慘才要開始!
聳聳肩,一抹慣有的玩世笑容又重浮上了他的唇際。
雙臂環胸,以一種半戲謔的放肆姿態,他漫不經心的打量那些晃過他眼前的女子。對於眾多女子們千遍一律的青睞目光,他一律大方的回報以迷人的淺笑——其實乏味的想打呵欠!
有何不可?笑容比起語言,那可是最暖昧不清的東西——笑容可以有千萬種解釋。但是最重要的一種,是微笑永遠比語言自由,至少沒有—個女人能拿你的微笑來要脅你。但說出口的語言——就顯然沒這麼幸運了。
又等了片刻,他直覺嘴角都已經笑得快僵化了,開始斟酌著撇下那小鬼一走了之的可能。
事實上,唐小仙早已來到對街的速食店內,就在那一排面街的大片玻璃後,她已經觀察他很久了,打從他—出現開始。
速食店是有利的屏障,而且她挑子一個有利的座位。她坐在玻璃牆後的—排餐椅上,雙手托腮,如秋水的雙瞳凝注在那名叫方歷的男子身上。方歷——她的保鏢。
當然,她早已在這段長時間的觀察裡,將他薄唇上那抹玩世不恭的淺笑,溫存挑情的眸子,以及那放肆跨坐行李箱上的姿態……一一盡心眼底了。
以往她總以為,男子風流的本錢以金錢與權勢為最,在如今這功利的社會該是如此,其中運用此項優勢自如的佼佼者之一,便是她老爹。
若有女人聲稱愛上的是她老爹的「人」——雖然她老爹保養得體,但畢竟已年近六十——那女人肯定沒什麼大腦,半個月內肯定被她老爹拋棄,理由是勾引的手法太低劣。唉,想來她老爹也只有在養情婦這上頭是聰明的。
如今她方才知道,以「色」誘人的男人更具有天賦本錢。如她的保鏢,相片甚至不及本人七分。
打從他的出現,佇立街角一隅到現在,來來往往的過路女子莫不朝他多瞧上兩眼。她看的很仔細,沒一個例外。
耐而尋味的是他臉上的那抹笑,施予得毫不吝嗇卻譏誚的別有深意。
什麼樣的男子會有這般笑容?像是狡滑摧花的狼,更像是遺世狂狷的獨行客。那看似溫存的灰眸裡,時而掠過幾抹嘲弄的興味,也許是不知道自己正遭人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吧!調笑的意味一覽無遺。
凝視得久了,她托著兩腮的雙手也有些酸麻了。她從速食店的椅子站起來,慢吞吞的直了直腰——
遊戲,該開始了——
方歷輕蹙著眉頭,忍受眼前這名瘦削時髦、熱情太過的短髮女郎——目前他可沒什麼興致和女人周旋,況且還是名不請自來、糾纏不清的女子。
「HI!HOW ARE U ?MY NAME IS吳麗姿啦!U 從AMERICA 來嗎?」挾著貽笑大方的文法和一口破爛英文,吳麗姿十分賣力地想搞好國民外交。當然,最重要的目的是向眼前這名帥哥老外推銷自己。
方歷心底暗自呻吟不已。老天,今日淪落至此又該怪誰——洛他們四個見鬼的「好兄弟」?抑或是那名膽敢放他鴿的小鬼?
自稱吳麗姿的女郎依然慇勤的推銷著她自己,鮮艷的桃紅色雙唇一開一合。全然漠視他人斷拒嗓音的權利。不只是嗓音,方歷想,這還涉及「品味」問題——對女人的品味。
顯然的,含蓄一點的說法是:這名短髮女郎不對方歷的味。
方歷忖度著是否要就此拂袖而去,這當然十分無禮,但會很爽快。他感到自己的耐心快磨死了,他愈來愈忍不住拂袖而去的衝動……
「等好久了吧?」感到一條纖細的手臂環住自己的前臂,柔軟的觸感跟著偎貼上來,帶著些微鼻音的悅耳女聲傳到方歷耳際:
「對不起嘍!我沒料到中山路會塞車……你生氣了嗎?」唐小仙猶若星辰的淨麗明眸噙笑仰向他,清麗的面龐上帶著三分討好、七分撒嬌的小女兒嬌態。
方歷灰眸下移對上女孩純淨的大眼。頃刻間——同時間他聽到女孩說的話——一股奇異的感覺凝窒住他的心跳。
就在方歷的目光與挽住他手臂的女孩相遇時,他感到來自女孩清冽的澄眸中一股奇妙的流質濡濕自己的心。他被這女孩子眼中的某種東西給迷住了,那是一對他生平僅見白得澄澈、黑得剔亮,最是清如純水、瀲如星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