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羅敷輕而易舉地毀掉他的西裝,他並沒放在心上,反正,若要他重新訂做一百套各種質料的洋服給她實驗,他都出得起錢;他更不在乎那只水晶瓶有多價值連城,因為那是他爺爺的寶,不是他的。只要他老人家還想活著抱曾孫,連大氣都不會向孫媳婦喘一聲的。
但是,他認為也該是讓她吃些苦頭的時候了!
「你摧毀東西的能耐還真是魔高一丈的令人望塵莫及。這樣吧!你慢慢收拾殘局,我先上班去了。要不要我跟安先生報告,解釋你遲到的原因啊?」
「你敢!」羅敷氣得轉身朝儲藏室走去。「你先去搭車吧!」
「我是打算這麼做的啊!」他咧嘴一笑,便逕自向大門踱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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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李富凱提了一隻筆記型電腦回家。這幾日來,她刻意的冷淡令他也沒心情跟她調情,所以一吃完晚餐,人便穩坐在茶几前敲著鍵盤,螢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像是拍著翅膀的小蜜蜂似的,教羅敷開始恨起阿拉伯數字。
莫札特的「費加洛婚禮」從音響裡流放逸出。他一副樂陶陶的哼唱著,見他那副神醉的樣子,羅敷開始左歎氣、右歎氣的唉聲長歎。終於,攫取了他的注意力。
「再歎下去,整幢房子都要被你歎垮了,有話請直說!」他已受不了她的神經質了。
「可不可以換點較具時代感的音樂?你成天不是莫札特,就是普契尼,要不然便是托斯卡尼尼、柴可夫斯基之流的。這些已作古百年的人的作品,塞起耳朵後,倒還能勉強聽,但是那些女高音拉出來的花腔,就好像一隻被割了脖子的母雞在哀啼,我一句也不能忍受。我今天午休時,去唱片行買了一張cd唱片,很棒哦!想不想聽?」她甚至等不及他應好,就起身換上她新購置的cd光碟唱片。
李富凱聽不到三十秒,便慢條斯理地合上電腦,拿了報紙及報表站起來。
「你不喜歡嗎?」因為音頻被調高,羅敷不得不竭力拉開喉嚨說話。
他悶不作聲地走近音響,將音量調低,拿起cd的外殼瞄了一眼,隨口問:「這是什麼音樂?」
「電子合成樂。都是翻唱日本最風靡一時的老歌,曲曲皆動聽。」
「哦!我道是一匹斷了腿的馬在嘶鳴呢!原來是這等雅俗共賞的經典之作。」他恍然大悟地點頭。
「不坐下來聽嗎?」
他露出無福消受的表情,低念了一句:「再聽下去,我將可在天上聽到聲音。」
羅敷耳尖地聽見,狐疑的問了一句:「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只是引用貝多芬行將就木前撂下的一句話!」此時此刻的李富凱恨不得手上有副耳塞能堵住自己的耳朵,因為羅敷又將音量調大了。
「真的?這人也糊塗了!他在人間也聽得到聲音,幹嘛非等到死後?他死前腦袋一定shortout了,沒頭沒腦冒出這句話。」羅敷裝做不知道貝多芬。
李富凱聞言兩眼倏地瞇成一直線,不信任的直盯著羅敷一臉的無辜,回想著她近日來裝出的種種低劣行徑,然後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羅敷!連幼稚園娃娃都知道『貝先生』晚年失聰。你這回是裝過頭,是該適可而止了。」說完便提起電腦,抿嘴緊收下頷,掉轉頭朝臥室走去。關門時,還用腳將房門猛一踹上。
如果羅敷刻意的要澆熄他對她所產生的情慾,那她是徹徹底底、該該死死的辦到了。這個小魔女!她只要明講就好,何必大費周張地淨想一些刁鑽古怪的點子來折磨人?想到此,他惡狠狠地揪被蒙住頭。
這一晚,當羅敷又故技重施地搶被單時,他順勢欺上,緊挨她柔軟、玲瓏有致的曲線,雙臂也環住她的手肘,微微施力的手臂似銅牆鐵壁,教她動彈不得,並且開始磨蹭她,吻著她的頸項,雙手不安分的來回揉挲,等到羅敷挨不過誘惑,開始發出嬌喘聲時,他便開始一點一滴地撤退,最後停下手,轉身呼呼大睡,聽著她輾轉不成眠的翻覆聲。雖然報了一箭之仇,但是他滿心後悔,後悔自己竟傻得讓自尊心抬頭,而失去緊摟愛妻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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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幫我把局面壓下來,我三天內回去。」
「frank!來不及的,茲事體大,不僅攸關你個人的良好聲譽,連公司的信譽也會賠進去;一旦客戶得知消息,盲從的預期心理就會抬頭,你在全歐的十八家銀行也將會出現擠兌的現象。調查委員會肯寬限你一天的時間不對外發佈消息,就已經很賣你面子了。這等殊榮,換做他人,連想都別想。主席來電通知你,只要你肯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現身,說出『我無罪』三個字,事情便可擺平,若你晚了,消息一見報後,就算每個委員指天宣誓,說你是清白無辜的,也於事無補。光是冗長的調查程序就得耗費一個月,等到開庭水落石出平冤後,已是一季了。這一季的折騰,你的本就虧大了!你難道一點都不愛惜自己在這兒舉足輕重的地位,及苦心孤詣打下的局面?這不是你父親能給你的啊!」克霖苦口婆心的勸諫著,希望法蘭克頷首。
「給我三分鐘!」李富凱腦子裡都是羅敷淌著淚的容顏,他捨不下她。
克霖急了!想不透老闆猝改初衷、不肯回國的原因。「你怎麼了?這回可不是山崩地裂、大湖淹水等鳥藉口,這回是真的出亂子了!大爺您寬敞大路又直又穩不走,卻要挑泥濘不堪的危險棧道!」電話線上的克霖已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地跳腳,而大爺他還一副事不關己、無所謂的態度。當真他老闆跟天借過膽了?
李富凱足足停頓十秒後,才說:「你暗地弄妥一架空中巴士在停機坪等我,我二十四小時內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