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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為何做這些?」翟玄領沒有接過的意思,但好奇心開始被勾起。

  「聽說公子對過門的妻子沒什麼特別要求,只要個性溫和,相貌過得去,晚上在燭火下瞧見時不至於嚇著便成──」

  牛坤與馬沿的笑聲開始壓過她的話,以致她不得不停下。

  翟玄領不悅地瞪了兩人一眼,牛坤與馬沿立即止住笑。

  「姑娘是從何得知這些玩笑話的?」翟玄領詢問。

  她垂下眼瞼,含糊道:「公子該知這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

  他微扯嘴角。「這些話並不是秘密,不過,我很好奇姑娘是如何知曉的。」畢竟這是他對兄弟說的玩笑話。

  她抬眼。「我們還是轉回正題吧!」她並不想回答他的問題。「翁家小姐與我是表親,她央求我能替其傳話,希望公子能另覓婚配,為此,她定當一輩子銘感在心。」

  「可我們當家的已開了口,沒有反悔的理由。」馬沿皺下眉。「婚姻大事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翁家小姐何以如此?」

  「大爺說的極是,可草帖未下,還有商量的餘地。」尹灩衣低首翻閱冊子,將之移至翟玄領眼前。「這是藺府小姐,容貌秀麗,有文采,賢良溫儉,定能讓公子無後顧之憂。」

  翟玄領看著冊上的人像,嘴角上揚,正欲開口,只見她又翻了一頁。「這是縣尉大人千金,雖有嬌氣,可有沉魚落雁之貌;另一邊是令尊好友之女,公子定當不陌生,徐姑娘雖才十五,可天性聰敏,對公子亦有傾心之情──」

  「等一下。」翟玄領皺眉。

  尹灩衣望向他。

  「她對我有傾心之情?」他揚高眉。

  她頷首。「可惜公子只當她是小妹般看待,倒辜負了徐姑娘一片情意。」

  翟玄領露出吃驚之色。

  「姑娘如何得知──」

  翟玄領舉手示意馬沿住口。「都下去。」

  馬沿與牛坤不情願地應了聲後,這才轉身離開。

  尹灩衣在心裡淺笑,她終於挑起了他的好奇心,雖然花了點時間,不過最後仍是如她所願地讓兩人得以私下交談。

  「姑娘似乎知道不少事。」翟玄領估量著她。

  「不,都只是些聽來的只言詞組。」她再次含糊帶過。「我只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子,聽得的也大多是市井之言。」

  「姑娘如何得知深閨女子之相,並將之畫在冊上?」他追問。

  她抬眼注視他。「公子打算上翁府提親嗎?」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他的眉頭皺下。

  「是的。」她應了聲。「公子打算上翁府提親嗎?」

  他微扯嘴角。「你問過這個問題了。」

  「是的,不過小女子還沒聽見答案。」她微微一笑。

  他的眼眸再次出現興味之色。「這是交換條件?」

  「當然不是。」她垂下眼瞼。「公子怎麼可能會因為小小的好奇心而退了翁府的親事,這不合人情。」

  「姑娘說話總是這樣步步進逼嗎?」

  尹灩衣怔了下,但即刻恢復泰然之色。他果然比她想的棘手多了。「公子說話太過深奧,小女子聽不懂。」

  他露出一抹不可辨的笑意。「翁府千金退婚理由為何?」

  「公子能守密嗎?」她望著他。

  「我記得你才說這世上沒有永久的秘密。」他慢條斯理地說著。

  「是的。」她感覺自己陷入了泥淖中。「沒想到公子如此深明大義,能體諒小女子無法洩密的苦衷。」

  她一句話又將他堵了回來,翟玄領露出笑。「與姑娘說話很有意思。」

  「與公子說話很累人。」這趟可能白來了,她在心裡歎口氣,打算試試最後的運氣。「公子想聽秘密嗎?」

  「我不想聽秘密,我想聽的是理由。」他緩道。「退婚的理由。」

  「當然。」她不能再兜圈子了。她深吸口氣,準備做最後一搏。「聽說公子的夫人五年多前過世。」

  他揚眉,沒應聲。

  「公子知道病因嗎?」她探問。

  「病逝。」他配合地順著她的話說,因為他想知道她會將話題導向何處。

  「公子錯了。」

  「錯了?」他首次露出訝異之色。

  「公子知道利齒之獸天生會找獵物嗎?」她轉個話題。

  「這與我們的談話有何──」

  「獅子、惡狼、老虎是狩獵者,會追可愛的小羊、善跑的鹿,那是本能。」她打斷他的話。

  「所以?」他捺著性子。

  「公子府上多的是豺狼虎豹。」

  他愣住。

  「翁府千金是小羊是白兔,嫁予公子難以活口。」她歎口氣。「就像您的夫人一樣,望公子三思。」

  他的眼神轉為冷硬陰鷙,尹灩衣一驚,連忙低垂下眼,他的目光讓她背後起了疙瘩,甚至能感覺手心微微出了汗。

  他沒說話,她也沉默以對,他窒人的眼光讓她如坐針氈,但她告誡自己不能退縮,若在這裡退縮,一切便前功盡棄了。

  「你很有膽量。」他終於開口,聲音輕輕刮過她,冷冽的眼神注視她低垂露出的皓頸。

  「不,小女子很膽小。」她握緊手上的冊子。「非常膽小。」

  「你在暗示我妻子的病因是我家人引起的嗎?」他難得的露出厲色。

  「公子莫要誤會。」她咬住下唇。「因為你讓妾身很緊張,而妾身一緊張就容易說錯話。」她不自覺地摸了下發涼的後頸,而後鼓起勇氣抬起眼。

  一對上他冷怒的眸子,她就覺得身子開始發寒。「聽說公子的夫人溫柔賢淑,姿色才氣更是不在話下。」

  他沒應聲,只是瞧著她,不過臉色已稍和緩,倒不是因為聽了她對妻子的讚美之語,而是他向來少怒,因此,在覺察自己的怒氣後,便習慣地將之藏起。

  「我的意思是,大房長媳的位子不好當。」她眨了下眼。「我無意編派府上任何人的不是,望公子莫要見怪。」

  他沒有響應她的話語,只是問道:「我好像還沒問姑娘姓氏,家住何處?」

  「不值得一提。」她小心回答。

  「我查得出來。」他簡短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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