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震醒赫瑟安烈狂亂的心智,他的手勁漸輕,最後緩緩的撤離。
近乎窒息的冉柚喃嗆出兩行清淚,她的眸裡是無助的恐慌。
「閉上眼睛!」他發出椎心似的怒吼。
「嗯?」他說什麼?被他的神情嚇呆的冉柚喃根本沒聽清楚他對她吼怒些什麼。「不准這樣瞧我!天殺的!」如果狠得下心,他應該讓她盲瞎。「你的眼睛該死的……」他 詛咒幾聲,倏地站起來,長腿一踢,將她踢飛到數尺之遠的草地上。
「公主!」被一陣獅吼給吵醒的雲奴,遠遠的便瞧見冉柚喃的身子像個布偶似的高高拋起, 霎時,即又重重的墜下。
雲奴小快步的衝過去。
馬幼斯也跑向前,探看冉柚喃的傷勢。
罪魁禍首不動如山,他的唇邊仍是噙著殘忍的笑意,而且漸漸的揚開笑弧。但是--他的心口竟然揪緊,刺痛難當。
她已成為他的魔咒!這個認知令他難以坦實面對自己的心性。
不!不該,也不容許自己為她起了漣漪。
「北戎弗兒只能是血祭的牲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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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只是小傷。雲奴已經決定,回到大都,她要把赫瑟安烈可恨的行徑稟告皇后和公主。可是眼下她和冉柚喃兩人大概要成為餓死鬼了。
「給你。」冉柚喃塞給雲奴一個冷硬的饅頭。
「那男人不是不給咱們糧食?」天知道她倆已經斷食四天。
四天前的那顆小饅頭甚至長了霉苔。
冉柚喃虛弱的扯開笑容,「是馬護衛偷偷拿給我的……」
「只有一個?」
「嗯。」她有點頭昏。
「那麼你幹啥拿給我吃,你自個兒呢?」
「他討厭我,他生我的氣所以才連累了你,是我不好。」巫官曾經說過她是妖孽轉世,是禍 害。
「別自責,你很好,真的,只要有一點點人性的人都忍不下心薄待你。」偏偏赫瑟安烈沒有 人性!「咱們分著吃,呃?我是奴才,體力較好,你就吃多一些。」雲奴剝開一小塊的饅頭 ,其餘的硬是逼迫冉柚喃吃下。
「雲奴姑娘……」
「不准不吃!否則你真的會成為枯骨人。唉,原本要教你寫字的,但是現在都快沒力氣了。 」慘!「你逃走,好不好?」她怕雲奴跟著她被欺負。
想也不想的,雲奴立刻斷然拒絕,「我是要逃掉了,誰來照顧你?那個人根本是魔鬼……」「別這樣罵他。」冉柚喃柔聲道。他是她的丈夫,雖然她真的好怕他。
雲奴撇撇嘴。不想多費唇舌,反正柚喃的心中沒有惡人的存在,千錯萬錯都是她冉柚喃的錯 !笨娃。
「你眉毛上的炭灰快淡落了,來,我替你再抹上。」
哎,雲奴一邊拿出隨手攜帶的粉盒,一邊用力幻想宮裡的美食佳餚和舒服的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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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風露宿,披星戴月。
良駒和破爛的車轎全沒了,赫瑟安烈斥退所有的轎工和僕從,一行四人以步當車的走了百里 路。
冉柚喃的足底全起水泡,汨汨的血水干了又裂,傷了好幾口子,而雲奴也好不到哪裡去,兩 個嬌娃一下子憔悴許多。
但是冉柚喃依然美得驚人。
人煙稀少的山路偶有鄉野村夫扛柴經過,沒有一個人見到冉柚喃而不口瞪目呆、心跳加速, 甚至有好幾個莽壯的漢子還摔跤、臉紅。
這日,他們來到一處墓地。
極目望去,一個接連一個的墳墓彷彿無窮盡,看也看不完。
「今晚,就在這裡安眠。」赫瑟安烈說著,驀地勾起迷炫人心的魅笑。
雲奴立刻尖叫,「這裡?!死人耶!開哈玩笑?這裡的冤魂至少幾萬條……」「冤魂?他們的確是冤死的枉魂。」
「求求你,別這樣做,公主她會受不了的。」天知道她自己已經汗水涔涔。揚了一抹冷笑,赫瑟安烈用力的掐捏冉柚喃的美麗下顎,「怕嗎?北戎公主。」「我……痛!」他的手勁好強。
「肉體上的痛太容易承受了。」他要她承受的是剖心挖肺、蝕骨的劇痛。「放開你的魔手!」雲奴護主心切的張牙舞爪。
一旁的馬幼斯極想勸諫,但深知少國主的殘性狠心,他不敢置喙半詞,只好以眼神訴說他對 冉柚喃的憐憫之情。
赫瑟安烈冷笑依舊,「你的公主可是我的妻子,夫為天,她的快樂與痛苦全掌握在我的手中 。」
這個魔鬼,「她是公主!」雲奴大吼。
「因為她是蒙古狗的公主,所以我要讓她『享受』極致的椎心之苦。」
嗄?這是什麼鬼論調?皇家女的境遇居然如斯不堪?「你瘋了!」
赫瑟安烈但笑不語,他的右手忽地放開,改以環抱之態擁摟住水眸燦亮的冉柚喃,輕嗤道: 「你認為你的奴婢所言真實嗎?」
「你沒有瘋,你只是心裡很苦。」而她,覺得傷心。
灰眸一瞇,熊熊火焰燃燒起來,他微怒,「你憑什麼說我的心裡很苦?」她只是敏感的直覺啊!
「北戎弗兒,你真的不該出世在人間!」更不該與他成親,不該使他抽緊心弦!「我要怎樣做才可以幫你?」
「幫我?」
冉柚喃一徑的猛點頭,水汪汪的美眸裡一片無邪,「我怕你,怕惹你不高興,也怕你不要我 ,把我送回去。」
頓了一頓,她羞澀的睇他一眼,「你是我的丈夫,我不要你心裡有苦,我的心會感覺疼痛。 」
「呼!」發出驚詫的是雲奴和馬幼斯這兩個多餘的人。
墳墓耶!他們現下所處的是鬼魂四太布的墳墓耶!冉柚喃未免太異於常人了吧?居然選擇在 墓地裡表明心跡?
雲奴一副扭曲嘴鼻的大駭之態,她算是敗給她的假主子了。
但是--雲奴和馬幼斯雙雙瞠直眼,連氣都不敢喘,因為他們竟看見赫瑟安烈低首狂吻住他懷中的美 嬌娘。
「你們的大使真是與眾不同。」雲奴瞪向馬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