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只要她重新回到他身邊,即使萬丈深淵他也無畏。
山崩了地裂了,他堅持要定了她二年的自我放逐,他已明白自己陷得多深。
「淨茉,你是我的娘子。」
「不!」他早巳棄絕了這夫妻恩愛!「我是雲王妃。」
「我沒有給你休書,你仍是我的妻。」
「那麼求求你賜給我一張休書……」不能不捨呀,她應允過太陽必須當他五年的續命王妃。
知恩不圖報,天理不容。
見她竟是如此不留情,他豁然站起身來,逼迫向她。
將她困在雙臂間,他低吼,「真的要與我分離?雲王妃是什麼玩意兒!」刺身椎心的名份!
「雲王妃代表著權富至貴,而我貪這名位,你放了我吧。」違心之論呵。
「我不信!你不是這種愛慕虛榮的人。」
「為何不?我也是個凡人,人性的善與惡我也不能避免。」
「不,我不可能再輕信任何所聽、所見!淨茉,你是什麼樣的女子我明白,人的本性不可能一朝一夕改變。」
「但是一年了,三百多個日子的『天上人間』可以物是人非事事休,更何況是一個原該死去的棄婦?」
「我沒有要捨棄你!」即使當他被妒火蒙蔽心智的時候,他也絕不會與她劃分楚河漢界。
他的愛恨強烈到想要獨佔她到白髮蒼蒼。
「可我捨不下……王妃尊位!」其實忍痛傷害他的她多想奔人他懷抱,「而且我已經是再嫁身,配不上你了。」其實太陽連抱她也不曾,他是個守禮君子。
「我不會……」
「你會!」
「不……」
淨茉強忍住淚水,「如果你愛我,你的心裡不可能沒有疙瘩。若你往心裡擱苦苦壓抑,這樣的你難以歡愉,我們之間的情愛也將出現裂縫,危險而脆弱。」
「我承認我的愛戀對你而言是種壓迫,但是求你,讓我學習如何溫柔的疼惜你。」
「可雲王爺……」
「我去求他!求他把你還給我。」
「我已是他的妃!況且我並非是你的所有物,何來還不還啊。」
「難道你不再愛我?難道你忘了……」
「忘了忘了!」她的淚花亂轉,他的步步進逼好難招架。
「當我決定死去時,我對你的那一份心意也跟著死了!太陽救了我,給我溫情暖借,他是個才貌出色的人,而我、我愛上他了。」
湯羿閻忽而皺眉,忽而不能置信的揚揚眉梢。
「真的,我愛……」這謊言揪得心緊。
「你愛的人是我!如同我惟一的相思是你!」
見他的身子似乎搖了下,淨茉感受到他的恐懼。她會不會太殘忍了呢,他是她的夫君呀。
但牙一咬,她不得不捅這一刀,「我對你的感情早已經淹沒在雲河裡了!你怨我吧,我已經不可自拔的迷上太陽的好!何況太陽如今是我的相公,我愛他天經地義是不?」
「你不會移情別戀……這是不可能的啊!」但是他也沒有把握。
是他傷得她徹底,她在心灰意冷、萬念俱灰之際,她將對他的滿腔熱愛,轉而投注在太陽身上也是情有可原的。
「請你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加諸在我身上,以前的文淨茉早巳死了!以前的文淨茉的確不會移情另口戀。」她緊緊的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但如今我是雲王妃,不再是你那惟惟諾諾的小妻子。」
「淨茉。」湯羿閻苦澀的一笑,「你當真如此恨我?」
遲了也晚了嗎?因為他的疏忽和盲心,所以他即將面對的是失去的疼痛。
他即將再次失去她嗎?不、絕不!他絕不放手,不管是愛是很,是生是死,他都不放手。
淨茉退了一步,倉皇的抬頭,「不,我不恨你,我對你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說謊!她清楚的知道,她的自欺欺人根本說服不了自己。
面對他時的心痛,就是還深愛著他的證明。
「湯公子,請你離開,否則我要叫人了。」
「湯公子?」他忍不住大笑,「我從夫君變成了湯公子?」
他又是不甘心又是傷心的捉住她的胳膊,「明天,我會變成什麼?一個沒有名字的路人嗎?」
「你不用跟我大聲,也不用凶我。」淨茉眼眶一紅,眼淚跟著往下掉,「讓我變成雲王妃的,不是別人而是你。」
他聽著她含淚的指控,心如刀割,「所以你連補償的機會也不給我?」
她低垂著頭,淚珠紛落,「當初,你又何嘗給過我機會。」
湯羿閻如遭電擊,一動也不動,半晌後才放開手,凝視著她卻不發一言。
良久、良久,久到淨茉都開始擔心自己究竟有沒有迎視他注視的勇氣。
她怕自己在他的注視之下,棄甲投降說出身為續命王妃的秘密。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為了自己而毀了太陽!
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哈哈笑吼,「活該,報應!」
說完,他轉身大踏步的離去。
淨茉在一剎那間,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乾,緩緩的倒坐在地上。
她低低的掩面哭泣著,連他孤寂的背影都不忍再
誰活該?她的絕情處罰的是誰?
是報應?夫妻形同陌路是誰的報應?
無星無月的夜空幽靜問黑。
像是為了發洩心中苦澀似的,湯羿閻漫無目的的狂奔,彷彿只要不斷奔跑就能讓他心中的苦澀減少一些。
直到快無法喘息,腦中無法思考,他才緩下腳步。
蕭瑟的北風從他身邊呼嘯而過,晃動著大戶人家門前懸掛的華麗燈籠,光影跟著不斷的搖晃。
北風終究會帶著酷寒嚴冬離開。但是,他的春天永遠不會來。
因為,他曾經埋葬了一份送到他面前的真心。
親手摧毀幸福的人沒有任何權利喊痛!當他殘忍的斬斷那分達系時就該知道會痛徹心扉!
他決定成全淨茉所要的一切,包括她要遺忘了他。
「我將只凝望著你,就算我們擦身而過。」
日落西山的時刻,帶著微暈的薄陽淡淡的照在路邊酒坊的酒幌子上。
氣候回暖,引著被嚴冬關了一季的人們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