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城北人所說的雲王妃,真的是夫人您?」一個嬤嬤大叫。
「你們告訴我,究竟發生桿麼事?羿閻他、他還好嗎,他人在府中嗎?」
「這……」所有的人同時語塞,個個張皇著臉色,你看看我,我瞥瞥你,就是不敢正眼望著她。
「說啊!」她近乎淒厲的喊。
「爺他開採寶礦山脈遇到地牛翻身,此刻恐怕是凶多吉少。」
聞言,淨茉彷彿失了魂般的喃喃自語,「閻……你不是說就算四十年也要等待我的相會嗎?你怎能言而無信?」
「爺兒由雲州北方回來後去拜訪文老爺,之後就開始忙著開採礦產的事,他說要親自挖出寶礦磨刻出小鹿子的形狀。」二管事淚潸潸道,「其實爺兒根本不用這樣親力親為,吩咐底下人就行了,那礦坑裡悶熱得連呼吸都難受。」
小鹿子?因著她的鹿姓嗎?閻是為了她才進入礦坑?
她該感動他的深情幾許,但她無法原諒他的失約呵。
「你答應過我的……」四年、四十年也要等到她!
她狂亂的往礦坑方向跑去,跑得又急又喘,跌了跤後再爬起來,踉踉蹌蹌的狼狽不已,小恩幾次扶起她,想查看她跌傷的膝頭和足踝,然而失了心的淨茉卻用力推開她,拚命的奔跑,淚花四墜。
前方黑煙漫漫,兩旁光禿禿的巍峨山壁彷彿發出隱隱哀鳴。
幾乎虛脫了的淨茉軟跪下身子,但她用跪的、用爬的也要到達黑煙漫漫的礦坑。
小恩害怕的哭求,「小姐別啊!湯公子也許成、成了殘碎的屍塊……」
「就算他成了屍魂我也要親手撿拾、找尋齊全!」不允許!我們還要白頭到老,還要生一堆小蘿蔔頭。」
「好。」她答應他,這個盟約多麼美麗啊!她一定要努力的存活下來。
他抱住她,她依偎著他,相屬的模樣是人世間最令人動容的畫面。
由於淨茉刺向胸間的那根細釵子刺偏了並未傷及心臟,因此她活下來了。
溢出血絲的細口子很快的被止住血流,虛弱的她只需歇養一段時日就可以恢復體力。胸口上的疤痕將跟隨著她一輩子,象徵她對他至死不渝的愛。
究竟發生礦災時,湯羿閻是如何逃過死神的召喚?
當時的他獨處在礦坑裡的左甬道,一陣天搖地動之後他陷入一片黑暗,四周都是土石粒,他忍著身軀的極大痛苦瘋狂的徒手挖石,企圖撥挖出一條通往外頭的路子。
呼吸漸漸困難的他幾度半昏半醒,但他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放棄,他必須堅持到最後一日氣!
他還沒有等到她來啊!四年之約……」他不甘心就這麼向命運之神投降。
不久,地底又傳來震動,他撞傷了,一身血跡斑斑,但是左甬道卻因此裂出了一隙縫,附近的土石也鬆開了些,於是他使盡力量的挖掘。
猛然一個白眉毛的年輕人出現眼前,他笑嘻嘻的在外頭拿鏟子幫忙挖著,湯羿閻只記得片刻後他的胸臆間充滿新鮮的空氣,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白眉毛的年輕人還是一臉的笑,笑中有著得意的狂妄,「救你只是為了證明我這第一神算太了不起了!
幾日前我觀星象便預知了這災劫,嘿嘿,太陽那三流的卜術差勁極了。希望他知道後別太傷心,乖乖的當他的享樂王爺吧。」
尚且不及向他道謝,他已經施展輕功離去。
或許是天憐,或許是自己命不該絕,總之湯羿閻活著爬出危坑了。
下個月他將與淨茉完婚拜堂,太陽的休書已在淨茉手中。
太陽甚至公告所有平民百姓,這休書是他自己把他這王爺丈夫休掉,只為了保護住淨茉的名譽,畢竟下堂婦的身份是大部份人們所認為的恥辱。
所以太陽這位有名無實的前夫,也將成為他們婚典上的座上嘉賓。
尾聲
某日,二座香火鼎盛的廟宇裡集聚了人群,尤其以未出閣的少女和已婚配的孕婦居多。
聽說這廟裡供奉的神祇能夠庇佑凡間的癡女、善女及未出世的孩子。
因為淨茉被熱香燙疼了手,所以捲起衣褂,她腕上以紅線繫掛著的含羞草鐵片兒露了出來。
恰巧也來廟裡拜拜的淨菟見狀好心趕過來探望她,見到她的鐵片兒,訝然的顫聲道:「瞧!我也有同你一模一樣的鐵片兒,含羞草形狀的手工鐵片!」她取下頸子上的紅絲線。
一模一樣的刻工和造型!
鐵片兒後面更是相同的字跡刻工!
「淨菟……你是我的親姐妹,是不?」眼兒已是淚霧迷漾。
聽聞兩人的對話,一個亮麗俏女奔跑過來,急切的將她荷包小袋內的鐵片兒拿出來對比。
一模一樣!
「鹿淨芙!」同樣的筆跡刻工,「這應該是我的名嘍!」雖然她不太像是清柔的芙蓉花啦!
「我們三個是親姐妹……」自小失散的手足呀!
三人擁抱久久不放,她們美麗的面容貼靠著,彼此的淚水融合在一塊。
一聲沉歎隱隱傳入她們耳內,她們同時抬起頭來。
「淨菟、淨榮、淨莢,你們終於相見了!我以為這一生都見不著你們,以為你們那幼小的身子不知埋在哪一個角落。」
「你是……娘親大人嗎?」淨茉顫聲問。
穿著道士服的中年婦人搖搖頭,「我是你們的親姨娘!我那可憐的妹妹不知是死是活……」
三姐妹顫凜著、激動著,但沒有人出聲。
「唉!倘若她死了倒好,否則她的日子如何挨下去,時時刻刻的蝕心之痛啊。」
淨茉開口再問:「這之中有著什麼故事?我們的娘
「方纔如果不是你們的喊叫聲,我也不會出來探看,如果不是你們擁有的三隻鐵片兒,我也無法認出你們啊,即使你們有著同樣的清麗和相似的眉眼。」
直率的淨芙急性子的忙問:「為什麼我們三姐妹會成為棄女?」
「這可得話說從前了!」佛祖慈善,三姐妹的相逢相認也許是命定的吧?十七年的冤和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