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芙一邊脫卸厚毛長靴,一邊涼涼的說:「外頭有人看守,你呀,除非長翅膀否則飛不出去啦。」
胡雪飛和房門外的高大女人瞪眼相對半晌,然後憤懣的轉回身,用力捧上房門。
「鹿、淨、芙!」龍困淺灘遭蝦戲指的就是他如今的困境。
戲弄他的「小蝦」淨芙卻是一握拳向著半空中揮動,「你要稱呼我娘子大人!念你初犯,不然我可就要使用家法好好的訓斥你這不肖相公。」
「娘子大人?不肖相公?哈,哈哈。」他雙眼冒火,冷笑連連。「敢問娘子大人一聲,所謂家法是什麼?」
她滿意的笑了笑,「這才有點兒樣子!以後你都要用『敢問,或是『請問,的敬稱。」
她是專門生下來氣他、克他的啊!他多想搖晃她的怪腦袋瓜,摸他好好的教導她做人處世的道理。
他瞪著她燦爛的笑顏。
她說:「家法這玩意兒沒個准,由我隨心所欲的決定。總之,我說的話就是家法。」
「那麼我這個丈夫的身份豈不是比一個奴才還慘!」
「聰明。」她笑得更是艷亮逼人。
她看起來非常、非常的開心,而他卻是深深的感到他的愁苦啊。
早巳脫掉紅色外袍的她一手拉過他,使他又是一嚇。
「你要做什麼?!」
「睡覺啊!」她將他「送」上床榻的裡邊,然後自己也上了床。
他慌措不安,「喂喂!我的身骨尚未恢復……我不能啊。」
「連睡覺也不能?!」她將他按壓下,拉上被子密實的蓋在他的頸肩下。
「下次你要是再說謊,我就要拿出大棍子打你。」昨夜他分明睡了一覺,還誑她!
木紫阿姨說的沒錯,男人啊都是要凶、要打罵才會乖。
「不准再噦嗦了!我要睡覺了,你也快快入睡,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淨芙呵了呵哈欠,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她是個沒心機、沒啥大苦惱的人,一向好眠、好夢。
胡雪飛卻是足足發了好久的呆愕,他忽然感到啼笑皆非。
原來這個從未下山的嗆辣野女所認為的夫妻之禮不過是……兩人一同睡在一張床上,蓋著同一條被子罷了。
「那麼我一整日的憂慮豈不是白擔了?」
幸好她不是真的寡廉鮮恥,他錯估她的,差點冤枉她,誤以論她是不知羞,不守貞節的瘋野丫頭。
如果她當真是隨隨便便抓個男人就逼迫對方完婚,甚至在毫無情愛基礎之下膽敢與其交歡,他一定會唾棄她、鄙夷她。
他偏過頭,望著她羽扇般的濃長睫毛。
「不刁難人、不撒野的你其實十分美麗、動人。」
孤男寡女共眠一榻,而且夫妻名分已經定了,說實話的,這對正值血氣方剛的他真的是個考驗。
但是他不愛她!而且他的內傷未癒,身骨依然猶如孩童般的可笑。
他和她的婚姻更是可笑,離譜。
「小皮,我成親了。」她在夢中喃喃輕語。
淨芙翻側過身,毫不客氣的用她的左腿膝壓上他的腿和腰。
「呃……」他悶哼,「總有一天被你壓傷!」
今夜,就這樣過了。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什麼!」
「相公,你應該回答,『是的,謹遵妻命!」』
胡雪飛真的生氣了,「以為我不打女人,你就能肆無忌憚的欺負我?」
「我哪有?」血口噴人呀他!
他逼近她,「沒有?你命令我替你端上洗臉水已經很過分了,現在又要我蹲下身來替你洗腳?」
「這是身為丈夫的分內事,怎麼會是欺負?」她從來不會主動欺負人,除非對方使她生氣。
當她生氣的時候她就會控制不了自己,所以他最好不要總是跟她瞪眼睛的凶她、吼她。
她已經夠忍受他了,寨裡的阿姨們哪一個不是直接痛揍丈夫?
胡雪飛倔強的道:「休想!」
她微微俯彎下腰,直瞅著他慍怒的目芒。
「我是未來威風的女大王,如果你想挑戰我,小心我會殺了你。」
「除了威脅我,你還有沒有別的招數啊!哼,一旦我的內傷調理妥當,我隨便動個掌氣就能把你全身上下的骨頭給拆了。」
「哦,」她故意發抖給他瞧, 「我好害怕哦,胡小人。」
「你又……」令人氣結!但這是事實,至少在他尚未恢復的這個時候他的確是如她所嘲笑的……
是個小人!
於是成親後的第二天,胡雪飛這個「小」丈夫做盡了奴才的活兒,包括為她搓足洗腳趾。
但話說回來,鹿淨芙的小腳兒還真是可愛,嫩滑得令人愛不釋手。
練功練錯了筋脈的他幾乎懷疑自己的心智是否也受了傷,否則怎麼會犯了戀足癖?
接下來他不但替她捶肩揉背,斟茶、遞毛巾,她竟然還頤指氣使的要他去挖溝渠。
「瘋丫頭!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他並沒有賣身給她,他只是非常不幸的落到她手中。
淨芙拿出一根木杖,朝著半空中揮舞兩下。
「如果你不聽從我這個娘子大人的命令,那麼我就會打你的手掌心作為懲罰。」
他不能懦弱到喪失他的男人尊嚴!他應該教訓她
然他一運起丹田之氣,體內氣血立刻翻湧,他吐出一小口鮮血。
淨芙猛地一慌,她忙丟下木杖。
「相公,你可別丟下我,你不可以死呀!」
胡雪飛虛弱的依靠著她的肩身, 「算你還有良心,懂得緊張我、關心我。」
她眨眨眼睛,「誰關心你?我好不容易娶了你這一個丈夫,你要是死了,阿姨們一定笑話我的眼光差,娶了一個短命鬼。」
她不說還好,這一番真心話逼得他連咳數聲。倘使有一日他吐死而亡,罪魁禍首非她莫屬。
「儘管放心,我一時半刻還死不了!」他發誓,他一定要恢復「真身」和「真氣」,重振夫綱。
小皮飄了出來,他笑嘻嘻的說: 「恭喜嘍,新娘子。」
淨芙無聊的拔著地上的草。
小皮好奇著,「怎麼?好不容易找丁一個不算討厭的男人成親,你怎麼沒有半點兒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