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不看電視,為了不多花錢,她家大概是全台北市碩果僅存沒有裝設有線電視的人家,無線台的節目又往往乏善可陳,久而久之就養成了她不看電視的習慣。
一直轉台也沒意思,韓意芙索性將頻道固定在新聞台上。由於太久沒有看新聞了,她看了以後才驚覺現在的電視新聞竟然如此腥辣。
現在應該是全家收看新聞的時間,新聞的內容卻充斥著暴力與血腥,因此她不想繼續看下去,以免影響等一下用餐的情緒。
當她拿起遙控器正準備轉台時,忽然女主播所播報的新聞引起她的注意。
「日前尹家與雲家聯姻失敗,是因為雲家千金準備婚禮時太過勞累而昏倒,使得婚禮另外擇期舉行,但根據可靠人士所提供的消息.兩家聯姻失敗是因為雲海兒與她的貼身保鏢宋姓男子日久生情,於是決定逃婚,與宋姓男子私奔。」
「據瞭解,宋姓男子長相十分俊美,許多名媛都曾透過雲海兒想向宋姓男子表示好感,但都因為雲海兒喜歡他而被打發。」
「雲氏企業董事長雲代修,與雲海兒的未婚夫,也就是懷生生化科技總經理尹子聞,均不對此消息表示任何意見,並宣稱雲海兒因為身體不適在家靜養,絕非外界所說的逃婚與人私奔…
韓意芙目不轉睛的看著新聞,所有的注意力都繫在女主播的聲音裡。
「子聞他……他有未婚妻了……」她喃喃的說著,遙控器從她的手中滑落,無聲的掉在地毯上。
原來他已經和人有婚約了,而且似乎所有人都知道,除了她這個不問世事,不看新聞,也少與人閒聊的窮酸女人之外。
韓意芙看著新聞裡的雲海兒。那樣像天使般美麗的女人,有著公主般的高貴家世,才配得上有如白馬王子的子聞啊,哪是她這個以為能飛上枝頭當鳳凰的醜小鴨比得上的呢?
接著。新聞裡出現記者追著採訪尹子聞的畫面,他穿著今天她看到的那套西裝,原來他中午就離開公司,是忙著處理這件事。
韓意芙看著尹子聞向媒體記者澄清那些所謂的不實消息,並再三強調他的未婚妻雲海兒身體不適在家中靜養,希望外界能讓她好好的休息養病,言語中不難聽出他對未婚妻的寵護。
所以他才忙到現在都沒空撥個電話給她,因為他正忙著照顧他嬌美的未婚妻啊.只有她這個倒貼的大笨蛋還在這裡等著他回來。
電視上已經播報下一則新聞,但韓意芙的思緒還停留在之前的新聞帶來的震驚裡。
她輕笑一聲,眼淚隨著她自嘲的笑而掉落。
她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這個家的女主人另有其人,她充其量只是個免費替他煮飯、暖床的女傭罷了。
韓意芙愈想愈覺得不堪,她沒有事先跟他說她要來他的住處,若是他突然帶著她的未婚妻回來,那她不是很可笑嗎?
她不想再次自取其歷了。
離開吧。
韓意芙抹去臉上的眼淚,很快的穿上外套。
她轉頭看著餐桌上為尹子聞精心準備的一桌菜。此時那些菜已經涼了,像是諷刺著她為他所付出的熱切。
她來到餐桌旁,遲疑著要不要把桌上的菜倒掉,免得留下她來過的證據。
韓意芙端起一盤翠綠的高麗菜,正要有所動作時又想,若是他忙了一整天都沒空吃飯的話怎麼辦?他的胃又不好……
她頹然的放下盤子。她的心仍下意識的為他著想,擔心他的身體。她的手垂在身旁,握緊又鬆開,她痛恨這樣軟弱又沒用的自己,卻又無法硬下心腸。
最後,韓意芙關掉電燈,狼狽的想逃出去,不想再待在充滿他氣息的地方。
她倏地打開門,沒想到看見一臉疲憊正拿著鑰匙準備開門的尹子聞。 .
韓意芙原本想要等冷靜下來後再好好想想該怎麼面對尹子聞,但事情來得太突然,她還來不及偽裝起自己。
為了不想讓他看到她軟弱的一面,她急急的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抹去臉上猶濕的淚痕。
但方纔的正面相對,尹子聞已經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於是輕抓住她的手臂,「意芙,你怎麼哭了?」
韓意芙搖搖頭,甩開他的手,冷著聲音和表情道:「我要走了。」接著迅速從他身邊走過。
直覺不能就這樣讓她離開,尹子聞轉過身,從她身後抓住了她的手腕。「意芙,先別走。」
韓意芙停下腳步,但沒有轉過身看向他,「你憑什麼留下我?」
她的反應讓他沉默了幾秒,「你看到新聞了?」
「你讓我走吧。」她依舊背對著他。
「意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尹子聞現在才萬分懊悔,為何當仞沒有選擇坦誠的告訴她。
或許他親口告訴她自已有婚約的事會傷了她的心,但她現在在這樣的情況下得知,不只是傷了她的心,更傷了她的自尊。
「我怎麼想的,一點也不重要。」她稍稍使勁,仍無法擺脫他的掌控。她深呼吸一口氣,接著說:「而且我怎麼想,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意莢,聽我解釋,別意氣用事好不好?」尹子聞煩躁的擰起眉。
和媒體周旋了一整天,加上雲海兒的父親雲代修對消息的走漏不滿至極,他要對付難纏的記者,又要安撫老人家,讓他身心俱疲。
但更讓他感到有如一塊大石壓在身上的,是韓意芙看到新聞之後會作何感想。他原本想,就算情況再壞,兩個人也可以坐下來好好淡一談,畢竟他們已經是理智的成年人了,沒想到她的反應竟是如此激烈,毫不給他任何澄清的機會。
「你何不先向你親愛的未婚妻解釋?」
尹子聞歎了口氣,才緩緩地道:「海兒真的是在婚禮的那天跟她的保鏢私奔了。」他的語氣充滿無奈。「這就是事實,如果你不想聽的話,那就走吧。」他輕輕的鬆開了手。
韓意芙愣然的站在門邊,「你不是說她在家裡靜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