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道對你還不夠關心、溫柔?」醇醇的,好似桂花釀,引她忍不住開始迷醉,一吐內心。
「溫柔?他整日不是對我爆爆大吼,就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外面怎麼評價他的?沉穩儒雅!可他在罵我的時候,他穩在何處,又雅在何方?」委屈地扁扁紅唇,為自己抱屈不已。
「你難道不能從另一面想,他為什麼在外面斯文儒雅,堪稱完美典範,偏獨獨在面對你時,卻氣質盡失?」若是有血海深仇倒也罷了,若沒有,該如何解釋呢?傻瓜!
「因為他也不知到底該怎麼處置他的情緒嘛!」嘟噥幾聲,不太情願地擠出答案,「再來,他是想讓——呃,想讓我認識他的廬山真面目啦!」嗚嗚,可她不太感到榮幸耶!她又不是賤,整日想找罵挨。
「那你還抱怨什麼?」笨蛋!
「因為我並不想擁有這種榮幸啦!」她一分為二的心中間似乎隔了一堵厚厚的牆,令兩瓣心無法勾通,一方想的是什麼,還得講出來,另一方才會明白。
「為什麼?!」問語有些不穩,好似被披頭蓋臉地澆了一桶冷水。
「笨吼」她拍一下腦袋瓜子,惱它,「他是誰?京城聶府的大當家、大公子、龍頭老大哎!不說相貌、家世,單單他的人品,是多麼完美的一個絕世珍品!」那不是一個可以交付真心的好人選啦!
「那你就更不應該抱怨,而是緊抓到手才對。」既然是絕世珍品;那便意味著虎視眈眈的人絕非少數,她能僥倖獲得,應備加珍稀才對。
「可就因為他太絕世了,我才要不起啊。」別說外界怎樣眼紅地編排她麻雀變鳳凰,單從他這個人來講,便不會太過簡單地相約幸福。
試想,一個幾乎完美得近乎極至的人,自身要求一定極高極嚴,相對的,對別人的要求也是極嚴極高的。同這樣的一個人在一起,會付出太多太多的辛勞,而所能獲取的結果,更不是很容易地能讓人滿意——以失敗告終的可能性極大。
沉默無語。
「唉——」她再次開始無力地長歎。
「給他一個機會。」
「什麼?」
「你不去試一試,怎能預料到結果?若喜歡一個人,就應努力去適應他、包容他。」低醇依舊,卻悄悄消除了她的消沉,「去試著瞭解他,幫他,畢竟他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陌生的情驚,他毫無經驗,也一無所知啊!你莫忘了,在他成熟的外表下,他也不過是一個年僅十九的少年男子而已。」同樣的,在情感面前,他也是一個新生兒。
「所以,他才不能、也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點點頭,阿濤確定暫時忘掉那個龍頭老大的惡行。
「那你呢?」
「我?」
「對啊,你既然已知曉了他對你的情意,你呢?到底是怎樣對待他的?」一直用遲鈍的幌子,遮掩她的內心。
「我?呵呵,呵呵……」她傻笑著摸摸頭,再摸摸頭。摸頭,似乎是此時此刻最重要的工作。
「對,你。」休想再混過去!堅定的問語不依不撓的,非要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先看看啦!」一直以來,還真沒有細想過自己的心思。
「還要『先看看』?」不滿,甚是不滿。從沒見過她這樣的,這些時日來,她所看到、所感受到的——算什麼?
「對、對,我再觀望一陣子就知道啦!」她忙不迭地搗頭如蒜,笑瞇著燦燦晶瞳,「不管怎樣講,他的身份是高——高在上的聶府長公子,」用手朝天用力地一劃,意在顯示「高」到何處,「若他萬一只是抱著玩一玩、樂一樂、只想找個樂子調劑調劑身心、順便測測他的魅力到底有多大——的想法,那我豈不可憐?」
「他是這樣的人嗎?」太污辱他了吧?哼!
「嘿嘿,嘿嘿,」也知自己太過分,忙忙乾笑,「只是打個比方嘛?反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她從小看過的戲文裡便是這樣演的:無聊到極點的富家大少為度過漫漫歲月,便以引誘少年無知幼女為樂,玩玩調情遊戲,不知害了多少「蠢蠢」少女。
她自認不蠢不笨,心眼兒當然多長幾個比較好。她是誰?她不過是一介小小丫環,無才無貌,無權無勢,而他,則是要風得風、要雨有雨,呼風喚雨好不得意的聶家大少——門不當,戶不對,豈知不會成為戲文中的套路?
凡事,多思上一刻比較不吃虧。
「唉——」悠悠一聲歎,儘是無言。
「唉——」她也歎,長歎不已。
「去瞭解他吧!等你真正懂得了他的內心,看清楚了他的人,你便知他是真心對你,絕非是在同你玩笑。」沉寂了一刻,沉沉醇香的桂花釀再次緩緩沁入她的內心深處,含有令她無法忽視的堅定。
「那樣最好。」她咬唇喃喃低語。其實,她心中也無所倚啊。早在她跨入清玉樓,默默接受他給予的一切時,她小小的傲氣,便漸漸被丟到了一邊,心裡,沒有了守護自己的屏障,她也不安啊。
「難道你真的還沒動心?」再沉寂一刻,不死心地再問上一句。
「呵呵,呵呵——」她摸摸頭幹幹傻笑。說實話——她心裡才不是靜若止水、波瀾不驚。有一個「絕世珍品」喜歡自己,感覺豈會普普通通?
小鹿亂撞,小小的得意少不了的。
再來,大公子這人,真的真的不錯啦!
嘿嘿,心,是動了一下下。
小小的情芽,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悄悄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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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拖著迤地狐皮大氅慢慢跑向依舊在尋她蹤影的人群的小小背影,原坐於阿濤身後一左一右的兩名男子,依舊一左一右地坐在原處,維持著遮攔寒風的姿勢,久久無言。
「天哪,真被她騙了過去!」似乎過了一百年,左側的男子才輕輕搖頭歎笑,「咱們大夥兒竟全看走了眼,竟然沒有一個人瞧出她也是一隻小狐狸。」甚至可以說是一隻奸滑不輸於他聶箸文聶二少的小妖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