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們之間尚有平衡,因為你失戀,需要我的陪伴,幫你撫平心裡的傷,就算只是利用,我起碼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在哪裡;可是後來呢?我完全感覺不出,你什麼地方需要我,那我又算什麼呢?要找個能讓你侍候的男人還不簡單?魏家瀚就樂意極了!」
愛!他存在的價值,是愛啊!
她張口,發不出聲音來。
「反正魏家瀚一直都很愛你,既然他都回頭了,你還遲疑什麼,你不是愛他愛得要死嗎?如果只是因為道德,大可不必,我言立冬並不是非你不可!」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她自以為瞞得成功,沒想到,他根本就知道四年前,魏家瀚曾回頭找過她。
她也是在那時才瞭解,她因為工作而忽略情人,魏家瀚只是寂寞,一時糊塗和小瑤有了孩子,才不得不負起責任,並不是存心辜負她。
或許,在更早之前,立冬就已經先她一步看穿家瀚的心始終在她身上,同時也以為她的心還在家瀚身上……
她恍然明白,他是那麼驕傲,自尊那麼強的人,怎麼能忍受那樣的難堪?
「所以你就拿不同的女人來氣我,存心在身上留下別的女人的香水味、口紅印,來證明你不是非我不可?」好幼稚,好賭氣,可是……她心好痛。
他一定也受了傷害,只是,他什麼都不說。
錯了啊!從好早以前就不是這樣了,他從來就不是她退而求其次的補替品,她其實好愛他,好愛這個把她往外推的笨丈夫!
全世界都知道,為什麼——就只有他不明白呢?她都已經愛到毫無自尊的地步了,為什麼還一定要她說出口?
心好痛,痛得說不出話來。她無聲的,默默掉淚。
「這有什麼好哭的!」每次都來這招!他不情願地抽了張面紙遞去。
「不要!」她撇開頭,二十七歲之後,才真正學孩子耍賴。「自己什麼都不做,還敢怪我什麼都做,你有沒有良心啊!」她忿忿指控。
「我什麼都沒做?你說話才要憑良心!」他更不爽,賭那一口氣,摟過她就是一陣狂吻。「丈夫該盡的基本義務,我沒盡嗎?」
「我說我要孩子,你有給過嗎?」她吼回去,也不顧夜闌人靜,就扯著嗓門對罵。
「要孩子還不簡單,我現在就給!」
兩具赤裸身軀狂熱糾纏,她喘著氣,密密擁抱他。「立冬……」
「幹麼?」他忙著吻她,抽空應了聲。
「萱萱在看……」
「嘖,麻煩!」
「可是……」突來的充實感脹滿身心,未出口的猶豫化成了呻吟。太快了!她甚至還來不及準備,一絲絲的疼痛夾雜著快感,令她腦海一陣暈眩。
「你——」他咬牙。「該死的一點都不像四年當中有過男人!」
她忿忿地咬他一口。「你到底以為我多淫蕩!」
他低低的笑,任她去咬。
聽得出來,這笑聲,是真正愉快的笑。「相信嗎?我發現,我真的好想你!」
離婚,只是想證明自己不在乎,到頭來,卻只證明了自己有多在乎。
過後,他在她身旁滿足地睡去。
許久、許久之後,她仍睡不著。
撐起身子,凝視枕邊安逸的俊顏,她柔撫著,輕輕歎息——
如果,真的可以有你的孩子,就算沒有婚姻的基本保障,我還是會生下他,請告訴我,如果不走因為愛情,哪個女人願意為你這麼做?
你明明是那麼聰明的人,為什麼在感情上,會笨成這樣?
第十章
經過這陣子不斷的商議,由公司討論到家裡,由爭議到取得共識,所有的廣告細節終於定案開拍。
雪融一有空就往拍攝現場跑,為拍攝進度與品質把關,為了求好心切,凡事親力親為,把自己累得像條狗。
「停停停!小曼,你表情不能再自然點嗎?請記住,你現在不是專業模特兒,這裡也不是舞台,有人懷孕還像在走台步的嗎?」
「可是……」小曼不服地還想上訴。
「聽她的。」言立冬斜倚在一旁,淡淡說道。
「我已經很自然了。」
「還不夠。」雪融連想都沒有想。「你眉宇間的神韻太倔太傲,再柔一點。」
小曼噘著嘴,不甚情願地點了下頭。
「好,繼續。」
柔風舞動長髮,年輕少婦輕撫著微微隆起的小腹,走出婦產科,唇畔勾起似有若無的淺笑——
「卡!」雪融歎了口氣,走上前。「小曼,你的那抹笑……不夠動人心弦,我感受不到孕育新生命的喜悅。」
「那不然呢?」小曼僵著臉,傲然回視。
「那是一種——擁有全世界的滿足!滿足你懂嗎?!一種希望無限的感覺!你還是沒抓到那樣的神韻,請你想像,你正擁有最心愛的男人的孩子,他一部分的生命在你的肚子裡……」
「你到底要什麼?你要求的都太抽像了,又不說出我具體的錯誤在哪裡!」小曼不耐地瞪她,言下之意,好似暗喻她是在沒事找碴,其餘工作人員投來的眼神,似乎也開始帶著懷疑……
「就是……」感覺本來就是抽像的啊!她挫敗的歎了口氣。「也許是我太苛求你了。我們先休息一下好了,你再好好想一想,等會兒再繼續,OK?!」
她轉身,退到角落,深吸了好幾口氣,調整情緒。
大概是這陣子工作壓力太大,脾氣、耐性都稍嫌不足,她知道自己剛才的口氣不是很好,也許,她該私下找小曼談談,再做具體的溝通。
做好心理調適,她站起身,尋找小曼的蹤影,沒見著人,順口問了個工作人員:「小曼呢?」
工作人員指了指巷子。「和言總監往那裡去了。」
她點頭。「謝謝。」
巷子裡。
「我覺得她是故意找我麻煩。」小曼嘟著嘴,愛嬌的抱怨。
「有嗎?」言立冬滿不在乎地笑。
「還笑,我被欺負了耶,你都不替我出頭!」
「出什麼頭?我又不是你情夫。」他玩世不恭地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