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誘拐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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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之後,邵剛便跟著秦海天在山上修練武功,在短短三年中,邵剛不只學得了秦海天的武功,也將御天劍法修練完畢。

  邵剛靠的不僅是異於常人的天賦,還有滿心的仇恨,他的劍愈快,人也變得愈來愈沉默冷酷。

  邵剛十三歲時,秦海天生了場大病,他的身體雖然強壯,但他的內心卻已虛弱不堪。他一直自責著當年去得太晚,來不及救到更多人。這些年來他四處查訪,卻完全得不到任何線索,江湖中流言雖多,卻鮮少有事實上的根據,心力交瘁下,他病得很重很重。

  秦海天將邵剛喚來床前,他的面容蒼白削瘦,語氣軟弱無力。「徒兒,為師怕是撐不過今晚了,為師不害怕死亡,只是擔心你,為師這一走留下你,你該怎麼辦呢?」

  「徒兒會繼續尋找仇人。」邵剛的表情不再冷漠,而是多了幾許焦急。「師父,徒兒一定會為爹娘報仇。」

  秦海天的面色更白,眼中現出悔恨之色。「徒兒,是為師誤了你。為師只交待你一件事,關於報仇的事你必須想清楚,絕不要讓仇恨害了你自己。」好好的一個孩子,怎會變成這樣。

  當年的一時憤慨已過,平心靜氣之後想想,溫良的義兄義嫂絕不會希望看到剛兒變成現今那冷漠無情、殺人不眨眼的模樣。

  「是的,徒兒答應師父。」邵剛雖不明白,但仍應允了他。

  「好,千萬別忘記你今日答應過為師的話。」秦海天閉上了眼,平靜地離開了人世。

  邵剛真的成了孤單一人,相伴六年的師父過世,他不是不難過,但他沒有哭,他的淚水早已在六年前流光了。

  當所能承受的痛苦超過極限時,人,會變得麻木。

  之後,邵剛便以仇恨天之名闖蕩江湖,他那正邪不定的行事作風,令江湖中人議論紛紛,也為他取了個魔狼的稱號。

  邵剛已經消失!在這世上的是仇恨天,殺人從不手軟,狠心、無情的魔狼仇恨天!

  仇恨天的心中全是仇恨,仇恨天的手也沾滿了血腥。

  為了打聽消息,他需要大量的金錢,為了金錢,他開始殺人。儘管死在他手下的人全是不義之人。但他無法欺騙自己,他殺人並不是為了正義,而是為了金錢,也為了消解內心無處可去的恨。

  光陰消逝,仇人的身份依舊是一片空白,任憑邵剛如何尋找,就是找不出任何和當年有關的線索。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樣始終受縛於仇恨的生活,轉眼便已過了四年,

  ※  ※  ※

  「你的面色很沉重。」刑嚴的話拉回他遠遊的神智。「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邵剛轉過頭,淡淡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往事?」刑嚴眼中閃著智慧的光彩,也帶著些許憂慮。「既然是往事,那便沒什麼好想的。」

  邵剛神色漠然,眼色卻轉為沉痛。「一個人若是沒有過去,便沒有現在,往事絕不能忘!」叫他如何忘記,仇恨,是他的心、是他的血、是他的骨、是他的肉,若是沒有仇恨,他早已死了。

  沒有仇恨,就沒有他!

  刑嚴好言勸慰道:「但過去已經過去,你活在現下,若是為了過去而停止不前,那麼你的人生只是陷在仇恨之中,永遠無法往前進。」

  邵剛一震,複雜地看了刑嚴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他的步伐沉重卻堅定,而他的背影在黑暗中看來更是孤寂,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絕望。

  闖蕩江湖這麼多年,他一直獨來獨往,只有內心的仇恨支持他、陪伴他,他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他不是不能感受到刑嚴的善意,但是他不需要那些。

  他要的,只有報仇!

  第五章

  夜色暗沉,圓月已落,黎明之前,天地間一片死寂。

  邵剛站在竹屋外的柳林前,他的面色凝重,視線落在遠方。他並不是特意想走到這裡,原本只是想隨性走走,卻在不知不覺中走回這兒。

  是什麼吸引著他往這來?

  明明他心情激動時都會狂亂舞劍以求宜洩,為何今日他卻只是靜靜站在這裡,心情就慢慢平穩?

  邵剛一咬牙,不願多想也不敢多想,正準備掉頭就走時,柳林內卻突地傳出了柳青娘的聲音。

  「你既然來了,又為什麼要走?進來陪我坐一坐可好?」銀鈴般的輕笑響起,帶著些許調侃。「別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邵剛微微皺眉,心中卻說不清是何滋味,是喜?是怒?聽到她的聲音,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欣喜,但她對他那輕視的態度,卻又讓他忍不住生氣。

  他希望她以對待一個男人的態度對他,而不是將他視為一個無知少年,他想和她站在對等的地位上。

  「進來吧!」柳青娘又喚他,語氣中多了些強硬。

  邵剛沒有拒絕,他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不能拒絕,而不是他不想拒絕。

  竹屋中,柳青娘仍是懶懶地半躺在竹榻上,一雙杏眸似笑非笑地瞅著他沉肅的神色。「睡不慣旁人的床嗎?」

  「不,只是睡不著。」

  「是在想仇人的事嗎?」柳青娘的唇畔仍帶著淡淡笑意,眸色卻變得十分溫柔。他畢竟只是個孩子,小小年紀便獨闖江湖,從無知少年到冷血殺手,其中的心路歷程,常人又豈會理解。

  但是她明白,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因為她的身上也有相似的重擔。放不下、拋不開,幾乎讓人無法呼吸的重擔。

  邵剛見了她那般和善的神色,冷酷的俊眸也染上些許暖意。「對,這些夜裡,我沒有一晚睡得安心,合上眼,出現的全是我爹娘的臉。」他從未和任何人說過這些事,即使是和他相處六年的師父,他也不曾向師父吐露過這些心事。

  每一夜,他總是會從睡夢中驚醒,想起爹娘已死,邵家已毀,可是他流不出任何一滴淚水,淚水,撫平不了他的傷痛。

  惟有仇人的血,才能換得他心靈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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