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下定主意,他絕不讓這無情的門規束縛住她和兩人的孩子,就算要他以命和整個鬼門對抗,他也要救出她來。
她緩緩搖頭,目光沉著。「不,我根本就不想成為鬼王,更不願落到像我爹娘那般下場!這些年來,我不顧長老們的阻止,硬是在江南開了小道客棧,就是想脫離長老們無時無刻的監視。」
「應該還有別的理由對吧?你不是個只會承受而不反抗的弱者。」他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那胸有成竹的表情。
柳青娘勾唇邪笑,杏眸異芒閃動,詭譎莫測。「對,從爹娘死後,我對鬼門的恨意與日俱增,接任鬼王后的這十來年,我更是一步一步地掏空長老們的勢力,今天,就是驗收成果之時。」
她起身離開他溫暖的懷抱,輕輕將手伸向他,低問道:「你願不願和我一同墮入黑暗之中?等會兒若是不能成功地廢去四長老的職務,那麼,你很有可能和我一起死,就算我的計劃能成功,重整鬼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是不曾想過和他遠走高飛,不再和鬼門有所牽扯。
可鬼門中還有無數痛苦的人,她無法拋下那些和她有相似命運,同樣為門規所苦者。她……畢竟是鬼王……鬼門單鬼的心願,她不能不顧,重整鬼門,是惟一能拯救所有人的辦法。
邵剛溫柔一笑,目光堅定,拉住她的手再次將她扯向懷中。「我願意,不過,我絕不會讓你死!我們甘苦與共、不離不棄,為了孩子,我們要一起活下去。」
她笑得心滿意足。「好,那待會兒你什麼都別說,一切讓我來處理,因為,那是我必須面對的責任。非到萬不得已,你千萬別出手。」
「我答應你。」他的保證溫暖她的身心,給予她無比勇氣,即使不言不語,只要他在她身邊,她就能毫無所懼地面對一切。
不管未來如何險惡難測,他陪伴著她。
第十章
柳青娘和邵剛攜手同行,緩步踱入大廳,兩人男俊女俏,正是一對如畫的神仙伴侶。
性子最急的金長老早已按捺不住,立時起身質問道:「丫頭,他到底是什麼人!你為什麼會請他來參加婚禮!」
鐵長老冷冷道:「他雖是你請來的賓客,但依他之前說要破壞婚禮的放肆言行就該治他死罪,你若是下不了手,就由我來動手。」
銅長老踱步至邵剛身旁,興致盎然地連聲問道:「你今年多大歲數?姓啥名誰?和丫頭怎麼認識的?你對我們家丫頭有何想法?」
銀長老則是委曲地抱怨道:「丫頭,你真的不知道夜叉去了哪兒嗎?還有,你在外頭結識了這麼個交情匪淺的朋友怎麼也不向我提起。」
邵剛怔立一旁。之前他是聽柳青娘說過這專司維持門規的四大長老,本以為這些老人個個嚴酷無情,如今看來卻是囉嗦的嚇人。
柳青娘冷冷掃了四人一眼,森然道:「通通給我住口。」吵死了,這麼些年,老人們的體力不曾隨時光消逝,反倒更加精力充沛。
只不過是輕描淡寫的一瞥,吵雜的室內卻陡然安靜下來,連邵剛都能感覺到那股從她身上發出懾人的冷肅寒氣。
鬼門鬼王,果然名不虛傳。
「首先,今晚的婚禮會繼續進行。」柳青娘淡淡一笑,神色悠然。
銀長老詫然道:「可是至今仍找不到夜叉,這婚禮哪能繼續進行?」
「青娘的夫婿不是夜叉,而是他。」她含笑望向邵剛,眉目間儘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蜜意。「他是魔狼仇恨天,也是我自己選定的夫婿。」 當下還不能讓長老們得知他的真實身份,免得多生事端,畢竟,他尚未得知所有的真相。
鐵長老瞪大了眼,銅長老卻噗嗤一笑,銀長老則是整個人呆住了,金長老厲聲怒吼道:「我絕對不准!這不合鬼門門規!」
「恐怕由不得金長老不准。」柳青娘得意一笑,杏眸燦亮,流轉著無法形容的邪惡得意。「青娘的腹中已有了他的骨肉,也就是下任的鬼王,假如真按照門規,他已經是青娘的丈夫。」
此言一出,四長老面面相覷,全被她給嚇得愣住了。
銅長老先回過神來,拍掌大笑道:「鬼丫頭,真有你的。」他朝邵剛眨眨眼。「小伙子,你也真行啊!」
砰的一聲,金長老氣得昏了過去。銀長老連忙搶過去查看他的情況,鐵長老已恢復冷靜,神情嚴酷似冰,沉聲道:「丫頭,這一切是不是你早已算計好的?」
她詭笑不止,得意洋洋。「鐵長老言重了,青娘只不過和他情投意合,一時情不自禁才會珠胎暗結,長老們又何必如此訝異呢。倒不如往好處想,現在鬼王下任的繼承者已有了著落,長老們應該很開心才是。」
金長老悠悠回轉,怒氣可半分不減。「好!就算我們承認他是你的夫婿,你們趕快把婚事辦一辦,辦完就把這小伙子送走。」
「不行,他要留在青娘身邊。」柳青娘一口拒絕。
金長老按著胸口,吹鬍子瞪眼地大吼道:「這不合門規!」
「我才賴得管什麼門規,那種爛門規,早就該廢了。」她的神態輕懶,語氣也不再恭敬有禮。
這下子四長老面色可都大變,金長老怒不可遏,厲聲斥道:「你這死丫頭在想什麼!這話是你說得的嗎?」
鐵長老冷聲道:「丫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銀長老則是焦急地勸解道:「丫頭,你可別亂說話,想想你的身份啊!」
一向嬉皮笑臉的銅長老也沉下臉,嚴肅告誡道:「丫頭,你平日鬧歸鬧,我們都當你要耍小性子,向來也不太跟你計較。不過你今日的話說得太荒唐,這可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混得過的。」
柳青娘神態自若,淺笑依舊。「這話只有我能說,說之前我當然也想到我的身份,而且這話一點都不荒唐,反倒認真的很。至於我在想些什麼,長老們倒不如問我想做些什麼?」